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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选集 第315章 纸童推车

作者:石橄榄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13 21:30:36

我大伯跑出租,快二十年了。

这活儿辛苦,昼伏夜出,跟城市里那些清醒的、混沌的、光怪陆离的夜打交道。他常说,开夜车的人,多少都沾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经历,油门踩下去,轮子轧过的不只是柏油路,有时候,也可能是阴阳的边界。

他嗓门洪亮,人也爽气,唯独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地压低了半度,眼神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好像那晚的寒意,至今还黏在骨头缝里,没能完全抖落干净。

那是个十来年前的冬夜,具体日子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天阴惨惨的,没有月亮,连颗星星都欠奉。他送最后一个客人去城郊结合部的一个村子,路越走越黑,两旁的白杨树在风里张牙舞爪,像一道道黑色的裂痕,把本就稀薄的光线撕得粉碎。那客人一路上也寡言少语,快到村口时,才没头没尾地嘀咕了一句:“这地方,邪性。”

大伯当时没往心里去,跑车嘛,什么怪人怪话遇不到。收了钱,调转车头,那点微弱的村落灯火就被甩在了身后,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返程是空车,发动机的嗡鸣声在死寂里显得格外突兀。车头大灯劈开前方一小段路,光线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就是在这时候,感觉来了。

起初很轻微,像是后备箱里放了什么重物,轻轻晃荡了一下,撞在厢壁上,“咚”的一声闷响。大伯下意识瞥了眼后视镜,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他以为是路面不平,没在意。

可没过几分钟,又是一下。

这次感觉清晰了些,不是物品的晃荡,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后面,不轻不重地推了车尾一把。力道不大,却让车身明显地顿了一下。

大伯的汗毛有点竖起来了。他死死盯着车内后视镜,那片方寸之间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视线里。什么都没有。车窗外,只有风声呜咽。

他咽了口唾沫,脚下不自觉地加了点油门。老旧的出租车发出一声低吼,速度快了些。

然而,那被推撞的感觉,如影随形。

“咚…咚…”

间隔不长不短,带着某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规律性,执拗地、一次一次地传来。车速提起来,那推力似乎也跟着大了点,不再是轻推,更像是几个顽皮的孩子,嘻嘻哈哈地追着车,用手一下一下地抵着车屁股。

孩子?!

这个念头一起,大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猛地再次抬眼看向后视镜。

就这一眼,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了。

车尾后方,那片被红色尾灯微微染亮的黑暗里,不知何时,竟然真的跟了四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并排蹦跳着,动作僵硬却又异常轻快,始终与疾驰的出租车保持着固定的、不近不远的距离。农村的土路没有路灯,按理说,在这种环境下,能勉强看到人影轮廓就已经是极限。可诡异的是,大伯偏偏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衣服颜色——那种死人灵堂前,纸糊的童男童女身上常见的、极其扎眼又透着不祥的红色和绿色。不是鲜亮,而是蒙着一层灰败的、暗沉的光,仿佛是从他们身体内部透出来的,幽幽地,在绝对的黑暗里,勾勒出四个跳跃的、花花绿绿的轮廓。

时而有,时而又没有。有时候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黑暗,但那“咚咚”的推撞感依旧;有时候,那四个蹦跳的影子就清晰地出现在镜中,红色的衣,绿色的裤,看不清脸,只有一团模糊的、属于孩童的轮廓,在车后不知疲倦地追着,推着。

大伯头皮彻底炸了。他活了几十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邪门事。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他不敢再细看,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发动机发出近乎撕裂的咆哮,破旧的出租车在坑洼的土路上疯狂颠簸起来,仪表盘上的指针剧烈颤抖。风声变成了尖啸。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四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在陡然提升的速度下,似乎被甩开了一小段,但他们依旧在跳,僵硬地,执拗地,那暗红的、暗绿的光点,在墨色的背景里闪烁,如同鬼火。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大伯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死死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眼睛瞪得酸涩,不敢眨一下。他只盼着快点,再快点,冲到前面爷爷家所在的村子,冲到有光亮、有人气的地方!

这一段路,不过十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直到前方隐约出现了零星的灯火,看到了村头那棵熟悉的老槐树模糊的轮廓,大伯几乎要虚脱。也就在车子冲进村子范围的那一刻,车尾那如跗骨之蛆的“咚咚”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土路上磨出刺耳的声音。车停稳了,他几乎是瘫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要擂破胸膛。他颤抖着,鼓起最后的勇气,再次看向后视镜。

车后,空荡荡的。只有村口一点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一小片尘土。那四个追逐了一路的纸童子,消失了。

他连车都没敢立刻开回家,直接开到了村里我爷爷住的老屋门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冲进了院子。

……

这件事,后来在我们家流传开来,听得所有人后脊梁发冷。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大伯后来仔细回忆,他发现车子开始不对劲、被那四个纸童子跟上的地方,跟我爷爷很多年前提到过的、他遇见那个“白衣女人”的地方,相距不远,几乎就是同一段河道附近的乡路!

关于我爷爷和那个白衣女人的事,也是我们家族里一桩带着神秘色彩的旧闻。

爷爷年轻时,是走村串乡的货郎。那时交通基本靠走,他常常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顶着星光回来。有一段路,紧挨着村外那条叫“月亮河”的河道,蜿蜒曲折。爷爷说,有好几次,他深夜独自挑着担子走过那段河岸时,总能看到同一个女人,穿着雪白雪白的长裙子,背对着路面,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梳着头。

河岸荒凉,夜半时分,怎么可能有个女人在那里梳头?爷爷心里也犯嘀咕,但他胆子大,又是走惯了夜路的,起初只当是看花了眼,或者是谁家的小媳妇闹别扭跑出来了。可次数多了,他就觉出不对来了。那女人永远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白衣,坐在同一块石头上,仿佛亘古就在那里。有月亮的晚上,能隐约看到她梳头的手臂,白得吓人,没有一点活气。

后来,村里有个壮年男人,在月亮河里淹死了。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得变了形。下葬那天,爷爷也去帮忙了。那天之后,他再走夜路经过那段河岸,那个梳头的白衣女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怪事还没完。就在那淹死的男人头七那晚,爷爷睡得正沉,忽然梦见那个女人来到了他的床边。依旧是白衣,但这次是正面,爷爷说他看不清那女人的脸,模模糊糊的,只觉得异常苍白。那女人就站在那里,对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看见我,现在我可以走了。”

爷爷一个激灵从梦里醒过来,窗外月色正好,屋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女人。但他心里却奇异地明白了,那个河边的白衣女人,恐怕不是活人,她的出现,或许就跟那个淹死的男人有关。而他的“看见”,无形中,似乎了结了她某种滞留世间的缘由。

这件事,爷爷生前当奇闻异事讲过几次,我们小辈听了,虽觉得诡异,但年代久远,感触不深。直到大伯开出租车遇上了那四个纸童子,两件事在空间上奇妙地重合了,我们才真正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们这一带,有个延续了很久的丧葬习俗。家里有人去世,搭建灵堂时,除了遗像、香烛、供品,必定要请手艺好的师傅,用竹篾和彩纸,扎四个“接引童子”,也就是两个童男,两个童女。童男通常穿着绿色的纸衣,童女穿着红色的纸衣,脸上用简单的笔墨画出五官,表情呆滞,带着一种程式化的、诡异的笑容。这四个纸童子,就分立在灵堂两侧,或者棺材前方,据说是为了引导亡魂顺利前往阴间,不至于迷失路途。下葬之时,这四具纸扎童男童女,也会随着其他纸钱、纸马一同烧掉。

大伯后视镜里看到的,那四个蹦跳追逐、穿着暗红暗绿衣服的小孩,不正和灵堂里摆放的接引童子,一模一样吗?

红色的,绿色的,在绝对的黑暗中,本不可能被肉眼分辨的颜色,却偏偏能被“看见”……那不是阳间的光能照出的色彩,那只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不祥的幽光。

所有人都后怕不已。如果那晚大伯不是当机立断,油门踩到底拼命逃离,如果他被追上了,或者停下车……会发生什么?那四个纸糊的接引童子,它们追的,究竟是大伯的空车,还是……车里的什么东西?亦或是,它们只是循着某种本能,在那个特殊的地点,重复着某种引导亡魂的举动,而大伯的车,不幸闯入了它们的“路径”?

谁也说不清。

只知道,有些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有些看似荒诞不经的习俗背后,或许都藏着我们无法理解、却又真实不虚的警告。月亮河畔那段路,从此成了我们家族里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而大伯,也再不肯在深夜,独自开车走那条没有路灯的乡村旧路了。

黑暗深处,有些东西,你不去看它,它或许,也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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