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鹰嘴崖西南,三号备用通道入口。
狂风已经化为实质的巨兽,在狭窄崎岖的山谷中疯狂咆哮、冲撞。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狠狠砸在布满棱角碎石的路面上,瞬间又被更猛烈的风卷上半空。
暴雨不再是雨点,而是密集如霰弹般的水鞭,抽打在岩石、树木和战士们的雨衣上,发出噼啪的爆响。能见度不足二十米,整个世界只剩下混沌的灰白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支精悍的小分队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湿滑冰冷的岩壁,艰难地逆风前行。
正是工兵营派出的炸桥特遣队。队长张猛上尉,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汉子,死死咬着牙,每一次迈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狂风卷起的碎石打在他的头盔上,叮当作响。
“妈的…这鬼天气!” 他身后一个年轻的工兵士官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雨水,声音在风吼中断断续续,“队长…这风…能把人吹下悬崖!导调部都叫停了…我们…还炸个啥桥啊…”
“闭嘴!” 张猛猛地回头,雨水顺着他疤痕虬结的脸颊淌下,眼神却凶悍如受伤的孤狼,“没听见袁政委的命令吗?!风暴就是战机!我们工兵营的活儿,就是给敌人掘坟墓!管他娘的导不导调!政委说炸,就是把桥炸到阎王爷的炕头上,老子也给他崩个窟窿出来!
跟紧我!掉队的,回去自己找政委领鞭子!” 他不再多言,猛地发力,顶着几乎要将人掀翻的狂风,继续向山谷深处那道摇摇欲坠的黑色铁索桥轮廓冲去。
同一时间。汉东军区某隐蔽前线机场。
机库厚重的合金大门在狂风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跑道上的积水被狂风卷起,形成一层层白茫茫的水雾。
数架涂装着深灰色低可视度涂装、造型锐利的“猎隼”察打一体无人机,正被地勤人员冒着暴雨奋力推出机库。
强劲的涡扇引擎发出低沉的嘶吼,喷出的气流瞬间将地面的积水吹开一片扇形的空白。
无人机作战集群指挥官,林锐中校,浑身湿透地站在塔台指挥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一架“猎隼”刚刚强行拉起,机身在狂暴的气流中剧烈颠簸,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瞬间就被浓厚的雨云吞噬,信号灯在灰暗中顽强地闪烁了几下,随即消失。
“报告!猎隼03号…信号丢失!初步判断遭遇强下沉气流失控!” 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惶。
林锐的脸色在塔台闪烁的红蓝灯光下明暗不定,拳头紧握。
风险太大了!每一架“猎隼”都是军区的宝贝疙瘩,更是此刻战场上的眼睛!他下意识地看向加密通讯器,期待着来自后方指挥中心的暂停指令。
通讯器屏幕亮起,一条简短的文字信息跳出,署名赫然是“袁泽”:
【风暴遮目,敌焰方炽。猎隼之翼,当破长空。坐标既定,万勿迟疑。鹰视狼顾,功在此时。】
没有命令,只有期望。没有退路,只有使命。
林锐死死盯着那条信息,几秒钟后,猛地转身,对着话筒发出嘶吼,盖过了窗外震天的风雨声:“猎隼集群!按原定作战序列,全数升空!目标空域:鹰嘴崖以北!给我把红军那些铁王八,从泥巴里抠出来!重复,全数升空!信号丢了,就用命去找!眼睛瞎了,就给老子用心去盯!执行!”
引擎的咆哮瞬间压过了风雨。一架架“猎隼”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决绝的气势,接连刺入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狂暴雨幕之中。
汉东军区作战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代表着红军第7重装旅先锋营的三个红色箭头,已经异常接近标志着“断龙涧”的深蓝色峡谷符号。
而在峡谷对面,代表红军主力的大片红色光点,正被越来越密集的、象征强电磁干扰和恶劣地形的灰色波纹所笼罩,移动变得迟缓而模糊。
几架代表着己方“猎隼”无人机的细小蓝色光点,正顽强地在代表风暴区的巨大灰色漩涡边缘闪烁,艰难地向红色区域渗透。
“报告!工兵分队已抵达断龙涧南侧预设位置!爆破装置就绪!请求指示!”
“报告!无人机集群损失惨重!已有四架‘猎隼’信号永久消失!其余无人机勉强维持链路,正在尝试穿透红军电子屏障…尚未锁定关键目标!”
“报告!红军先锋营先头连队,已开始通过断龙涧铁索桥!其主力战车集群正在桥北集结,即将过桥!”
“报告!导调部第三次质询!要求我部立刻停止一切违反‘暂停令’的军事行动!否则将判定我部严重违规!”
一连串的急报如同冰雹砸下。沙盘前,周振邦参谋长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李锋副参谋长的呼吸变得粗重。
时间,如同被拧紧的发条,每一秒都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红军的前锋已经踏上了死亡之桥,而己方的眼睛(无人机)却在风暴和干扰中近乎失明!更致命的是,来自演习规则制定者的压力,如同一柄悬顶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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