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袁天的座驾消失在街道拐角不久,“兰苑”另一处更为隐秘的庭院内,副书记慕容田正坐在一间茶室里,听着秘书低声汇报着“听松阁”晚宴刚刚结束的消息。
慕容田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式褂子,手里把玩着一对温润的核桃,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智者的淡然笑容。
“哦?这么快就出来了?”慕容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在预料之中,“胡胖子那套威逼利诱,看来是碰了个软钉子。”
秘书恭敬地站在一旁:“据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袁市长似乎……没有接招。”
“呵呵,他要是接了,反倒让我失望了。”慕容田将核桃在掌心转得咯咯作响,眼神深邃,“袁泽的儿子,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收买,那也太小看他老子,也太小看我汉东这盘棋了。”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这个周末,安排一下,我去省美术馆看那个新开的近现代书画展。嗯……‘偶然’遇到带家人去看画的袁天同志,应该会是一段不错的佳话。”
“是,书记,我马上安排。”秘书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慕容田端起面前小巧的白瓷茶杯,看着里面清亮的茶汤,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胡金茂用的是“宴请”,是直接的权力与利益交换;而他慕容田,更喜欢用“偶遇”,是文化的共鸣与理念的渗透。
方式不同,目标却一致——将这个越来越显示出巨大能量和独立性的年轻人,拉入自己的阵营,或者至少,让他保持对自己有利的中立。
周六上午,天气晴好。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驱散了连日的阴冷。
位于京州河西新区的省美术馆,现代化的流线型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因为是周末,前来参观的市民络绎不绝。
袁天难得有个不加班的周末,应妻子姜如烟的要求,带着她和刚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儿子袁凡,一起来看这个近期颇受好评的“墨韵华章——近现代书画名家精品展”。
他没有惊动馆方,就像普通市民一样,买了票,随着人流走进了展厅。
姜如烟穿着素雅的连衣裙,外搭一件米色风衣,气质温婉。
她一手挽着袁天的手臂,一手牵着蹒跚学步的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小袁凡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咿咿呀呀地指着展柜里的画作。
袁天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他耐心地陪着妻子,看着儿子,偶尔在某一幅特别喜欢的画作前驻足,低声与姜如烟交流几句看法。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官场叱咤风云的副市长,只是一个享受家庭温馨的普通男人。
展厅内光线柔和,人流虽多,却保持着良好的秩序。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油墨和纸张的气息。
当袁天一家在一个展区欣赏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这幅《万里江山图》,笔墨苍劲,气象雄浑,将北方山水的壮阔与南方的灵秀融合得恰到好处,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袁天和姜如烟循声望去,只见慕容田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目光落在画作上,仿佛也是刚刚驻足于此。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式立领外套,戴着那副无框眼镜,气质儒雅,与周围的艺术氛围相得益彰。
他身边只跟着一个看似随从的年轻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慕容书记?”袁天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恢复自然,微笑着打招呼,“您也来看画展?”
姜如烟也连忙礼貌地问好:“慕容书记,您好。”
“是啊,周末没事,过来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慕容田笑容和煦,目光转向姜如烟和她怀里好奇张望的袁凡,语气变得更加亲切,“这就是小凡凡吧?长得真精神,眉眼像妈妈,这挺拔的鼻梁和额头,可是像极了袁天同志小时候啊。”
他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与袁天是相识多年的旧友,连袁天小时候的样貌都一清二楚。
姜如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袁天则心中微动,慕容田连他小时候的样貌都拿出来说事,这铺垫做得可真是……不着痕迹。
“慕容书记过奖了,小孩子顽皮得很。”袁天谦逊道,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慕容田蹲下身,平视着小袁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用红线编织的平安结,递到孩子面前,笑容慈祥:“来,小凡凡,第一次见面,慕容爷爷送你个小礼物,保佑我们小凡凡平平安安,快高长大。”
小袁凡看着那红色的平安结,眨了眨大眼睛,又抬头看了看妈妈,见姜如烟微笑着点头,才伸出小手,接了过去,嘴里含糊地说了声:“谢……谢谢。”
“真乖。”慕容田站起身,目光重新回到袁天身上,仿佛随口问道:“袁天同志也喜欢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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