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袁天并没有立刻返回办公室。他带着秘书,直接乘车前往位于城东的“腾龙”工业园——这是他分管后重点推动的高新技术产业载体之一,也是之前会议上提到资金和土地问题的焦点区域之一。
车子驶出市政府大院,汇入车流。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在袁天平静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思绪并不平静。
秘书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袁天的神色,不敢出声打扰。他跟随袁天时间不长,但已经深刻感受到这位年轻领导与以往那些官员的不同。
他做事目标明确,雷厉风行,看似低调,实则手腕强硬,尤其厌恶推诿扯皮和形式主义。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真的将发展和民生放在了首位,而非个人的仕途得失。
“去园区之前,先绕一下,去附近的‘杨柳’片区看看。”袁天忽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
秘书愣了一下,“杨柳”片区是毗邻工业园区的一个老旧居民区,基础设施落后,环境脏乱差,并不在今天的行程安排内。“好的,市长。”他立刻应下,示意司机改变路线。
车子拐入一条狭窄的街道,两侧是建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红砖楼房,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
街道上空各种电线、网线如同蛛网般交织缠绕。路面坑洼不平,积水未干,散发着一股霉味。几个老人坐在街边下棋,神色麻木。沿街的店铺大多低矮破旧,招牌斑驳。
与不远处已经开始平整土地、塔吊林立的“腾龙”工业园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袁天让车子在路边停下,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秘书和司机连忙跟上。
初秋的凉风带着街区特有的杂乱气息扑面而来。
袁天没有在意,他缓步走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目光仔细地扫过斑驳的墙壁、杂乱的店铺、以及路边堆积的垃圾。
几个正在下棋的老人注意到了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穿着体面、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袁天走过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问道:“老人家,下棋呢?”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旧军装的老者抬起头,看了看袁天,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秘书和明显是公车的轿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语气不咸不淡:“嗯,闲着没事,杀两盘。领导是来视察的?”
“随便看看。”袁天蹲下身,看着棋盘上的残局,“老人家在这里住很多年了吧?感觉这周围环境怎么样?”
“怎么样?”老者哼了一声,拿起旁边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浓茶,“能怎么样?脏乱差呗!下水道三天两头堵,路上全是坑,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摔了人都没人管!听说旁边要建大工厂了?好啊,建好了,估计我们这帮老骨头也该被赶走了!”
老人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怨气和无奈。
旁边一个胖胖的大妈也凑过来抱怨:“就是!领导,你们光顾着建新厂,能不能也管管我们这些老居民?夏天蚊子苍蝇嗡嗡叫,冬天水管子冻裂了都没人修!这日子过得憋屈!”
袁天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等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充满岁月痕迹和生活艰辛的街区,沉声道:“老人家,大姐,你们反映的情况,我记住了。
发展新产业很重要,但改善老城区居民的生活环境,同样重要,甚至更紧迫。
请大家放心,政府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市民。”
他的语气诚恳,目光坚定,让原本带着怨气的几位老人,神色缓和了一些。
“你说的是真的?”老军人将信将疑。
“我向您保证。”袁天郑重地点点头,“具体的改造方案,市政府很快就会研究。到时候,还会征求大家的意见。”
他没有多做停留,又询问了一些具体问题,比如下水道堵塞的频率、晚上没有路灯的路段等等,让秘书一一记录下来。
离开“杨柳”片区,重新坐回车上,袁天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秘书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去,只见袁市长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展,不能只盯着GDP数字,不能只建光鲜亮丽的新区。”袁天忽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秘书说,“让最普通的市民,也能感受到城市的温度和进步,这才是我们工作的意义所在。”
秘书心中一震,连忙点头称是。
车子终于抵达“腾龙”工业园。园区管委会主任和几名工作人员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袁天的车,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
“袁市长,欢迎您来视察指导工作!”管委会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叫孙伟,额头微微见汗,神情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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