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海川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逼得崩溃时……
袁泽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清澈、冰冷,如同刚刚被冰水洗过,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直接投向孙海川,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精准和冰冷:
“孙总。”
“你报告第17页,第三段,关于月牙湖美食城项目土地出让金的流向分析。”
孙海川心头剧震,手忙脚乱地翻开报告,找到第17页。其他委员也下意识地翻动自己的报告副本,目光聚焦。
“你提到,项目启动初期,土地出让金总额为8.7亿元,其中6亿通过京州市土地储备中心转入市财政,剩余2.7亿作为‘配套开发保证金’留存在项目公司山水集团账户。”
袁泽语速平稳,如同在复述一段客观事实。
“但,”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孙海川,“根据京州市财政局2021年第三季度非税收入入库明细,该地块出让金实际到账总额为9.15亿元。多出的4500万,在报告中只字未提。这笔钱的来源是什么?流向了哪里?”
“轰!”如同一个炸雷在孙海川脑海中爆开!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拿着报告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4500万!是祁同伟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壳公司操作,最终流入其个人海外账户的“茶水费”!
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报告中也刻意模糊了原始数据,只采用了山水集团对外公布的“初始保证金”数字!袁泽…袁泽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可能连财政局存档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没等孙海川从第一个打击中缓过神来,袁泽的第二句话如同冰冷的铁锤再次砸下:
“报告第23页,倒数第二行。你描述在审讯丁义珍心腹马仔‘刀疤刘’时,其供述在2020年11月3日晚,曾受丁义珍指使,向时任光明区公安分局局长(已落马)行贿现金80万元,用于压下一起涉及山水集团强拆致人死亡的恶性案件。”
袁泽的目光依旧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然而,根据光明分局110指挥中心原始接警记录和当天值班副局长(已调离)的交接班日志记载。
2020年11月3日晚,光明分局辖区共发生刑事案件11起,治安案件34起,其中涉及人员死亡的案件只有一起:当晚21:47分,发生在滨江路废弃码头的一宗流浪汉斗殴致死案,死者身份不明,现场无目击者,初步判断为意外。并无任何涉及强拆致死的报案记录!”
袁泽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分,带着一种冰冷的质问:“那么,孙总,‘刀疤刘’供述的这起‘强拆致死案’,发生在哪里?死者是谁?报案人是谁?处理此案的民警是谁?卷宗在哪里?还是说,这80万现金,买下的是一起‘幽灵案件’的沉默?!”
“我…我…”孙海川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冷汗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的后背!这是刑侦报告里埋得最深的一颗雷!
是祁同伟授意他们用来混淆视听、转移调查方向、甚至为日后翻案埋下的伏笔!袁泽…他竟然连分局几年前的接警记录和值班日志都查得清清楚楚?!这已经不是过目不忘,这简直是…是神!
“还有。”袁泽的声音再次恢复平静,却如同最后的审判降临,“报告第35页,附表三,关于祁同伟近三年银行流水异常大额支出的时间线梳理。”
孙海川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标注,2022年春节前(1月15日),祁同伟账户有一笔300万元的大额转出,收款方是其岳母名下账户,备注‘节日孝敬’。同年5月8日,又有一笔500万元转出至其堂弟账户,备注‘购房借款’。看似合情合理。”
袁泽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嘲讽弧度。
“但是,”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根据省厅内部监控记录和祁同伟司机‘狼崽’(已被控制)的初步供述,2022年1月14日,也就是转账前一天晚上,祁同伟在山水庄园‘听涛阁’包厢内,与高小琴密谈长达两小时。
包厢内虽无录音,但走廊监控显示,‘狼崽’曾将一个黑色手提箱送入包厢,后空手离开。箱子的尺寸,与标准现金箱一致。
而同年5月7日,祁同伟在省厅下班后,并未直接回家,其专车GPS轨迹显示,曾绕行至城西‘碧水云居’小区停留四十分钟。该小区,正是其情妇‘金丝雀’的住所所在。”
袁泽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孙海川惨无人色的脸,最终落在会议室里每一个目瞪口呆的委员脸上。
“那么,孙总,”袁泽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你报告中这两笔看似‘合理’的家庭支出,其资金真实来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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