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的风裹着雨丝往人骨头缝里钻,萧烬盯着蒋浩举刀的手,又看了眼左边麻袋——温燃的名字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他心尖上。
蒋浩数秒的声音像催命符:“十、九……”
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不能让温燃有事”的念头。
手指扣住左边麻袋的绳结时,萧烬听见自己心脏擂鼓似的响,连带着右手都在抖。
绳结松脱的瞬间,他听见右边传来闷响——是苏景辞在麻袋里撞了下,像是要挣扎,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选得好!”蒋浩的笑声疯魔得刺耳,他抓着刀的手猛地往下一割,吊着苏景辞的麻绳“唰”地断了!
“景辞!”
两道声音同时炸开。
温燃刚从顾时砚车上冲下来,眼睁睁看见那个稍显瘦小的麻袋坠向崖下的黑暗,像片被狂风撕碎的枯叶。
顾时砚的手晚了一步没抓住绳头,指节被磨出通红的印子,他僵在崖边,连呼吸都忘了。
麻袋坠下去的风声里,蒋浩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张开双臂朝着崖下倒去,声音混着风雨飘上来:“都结束了……妈妈,你看啊,他们都不好过……你来接我了吗?”
“蒋浩!”萧烬转身去抓,只捞到一把冰冷的雨丝。
雨越下越大,砸在脸上生疼。
温燃站在崖边,腿软得站不住,他看着那片吞了苏景辞的黑暗,喉咙里像堵着块烧红的炭,发不出半点声音。
直到萧烬伸手想扶他,他才猛地回神,一把推开对方,声音抖得不成调:“是假的……左边是假的啊!你为什么不选景辞?!”
萧烬僵在原地,看着左边那个被自己救下的麻袋——刚才慌着解绳没细看,此刻才发现麻袋上划着道口子,漏出里面塞的旧棉絮。
蒋浩从一开始就设了局,用个假人赌他会选温燃。
“我……”萧烬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他确实中计了,为了护着心里的人,把兄弟推进了深渊。
“找!快去找!”顾时砚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他掏出手机打给沈安,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白,“带所有人来西郊断崖!往下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雨幕里,几十辆车的车灯刺破黑暗,手下人拿着绳索和探照灯往崖下爬。
顾时砚脱了外套扔在地上,直接抓着根粗绳往下滑,崖壁湿滑,碎石不断往下掉,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萧烬扶着几乎站不稳的温燃,看着顾时砚的身影消失在崖下的丛林里,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
温燃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脸开始哭,哭声被风雨盖着,闷得让人心慌:“是我害了他……景辞是为了救我才被抓的……”
崖下的搜寻持续了整夜。
天快亮时,有人在离崖底不远的灌木丛里找到了蒋浩——他摔在块巨石上,已经没了气息,脸上还挂着抹诡异的笑。
可苏景辞像是凭空消失了,探照灯扫遍了周围的丛林,只找到几片撕碎的麻袋布。
顾时砚在崖下待了三天三夜。
他没吃没睡,跟着搜寻队一寸寸扒开灌木丛,手指被荆棘划得全是血口子,也不肯上来休息。
直到第四天清晨,警方的人找到他,递过来份临时鉴定报告,声音放得很轻:“顾先生,节哀吧。这一带地势复杂,下面还有暗河,可能……”
顾时砚没听完,只是把报告攥成了团。
他派了私人搜寻队,又找了当地最熟悉地形的向导,整整七天,丛林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苏景辞的踪迹。
第八天傍晚,顾时砚站在崖边看着底下的丛林,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温燃是被萧烬强行带回病房的。
他伤口还没好利索,却天天往崖边跑,眼睛熬得通红,人瘦得脱了形。
萧烬把他按在病床上时,他抓着对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让我去找他……景辞可能还活着……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到地方躲起来……”
“温燃。”萧烬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疲惫,“医生说你再这样下去,伤口会感染的。”
“我不管!”温燃突然激动起来,眼泪砸在萧烬手背上,“是我害了他!我都忍了这么久,要是当初我继续忍下去了,要是我不让他救我……他就不会有事!”
萧烬任由他抓着,没说话。这些话,温燃说了无数遍,萧烬也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要是当初选了苏景辞,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可没有如果。
顾时砚醒来时,病房里很静。他看着天花板愣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叫了声“沈安”。
“顾总。”
“准备葬礼吧。”
葬礼办得很简单。顾时砚一手操持,没通知多少人。
来的除了顾家的亲戚,就只有几个跟苏景辞一起共过事的。
苏景辞在这没有家人,甚至就没有苏景辞这个人……
萧烬扶着刚能下床的温燃站在墓碑旁,看着顾时砚给苏景辞的照片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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