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微光还没来得及铺满房间,苏景辞就已经醒了。生物钟让他睁开眼的瞬间有些恍惚,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顾家客房时,昨晚压下去的疏离感又翻涌上来。
他起身走到行李箱旁,拉链刚拉开一半就顿住了。箱子里的衬衫是顾时砚让人送来的新款式,袖口绣着的小图案还是他随口提过喜欢的纹样;洗漱袋里的是上周顾时砚说“味道不错”硬塞给他的;就连脚上这双拖鞋,都是沈叔特意按他尺码买的。
环顾房间,从床品到书架上顺手放着的几本书,几乎每一样都带着顾家的痕迹,或者说,带着顾时砚的影子。
苏景辞盯着行李箱里的东西看了几秒,猛地合上拉链。收拾什么呢?反正现在他身上的一切,好像都和顾时砚脱不了干系。既然要划清界限,又何必带走这些沾着牵连的物件。
下楼时,餐厅里已经飘来早餐的香气。顾时砚坐在长桌主位,面前摊着一份财经报纸,晨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侧脸线条冷硬得像雕塑。
听到脚步声,他抬了抬眼,目光在苏景辞身上短暂停留。
“早。”苏景辞走到餐桌另一端坐下,声音平淡得像在对陌生人打招呼。
顾时砚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往常这个时间,苏景辞总会端着牛奶凑过来,要么吐槽他看的新闻太枯燥,要么嘀嘀咕咕说自己昨晚没睡好,从来不会这么安生。他放下报纸,指尖在桌沿敲了敲:“不多睡会儿?”
“不了,今天想早点去公司。”苏景辞低头喝了口牛奶,避开他的视线。
餐桌两端的沉默像会蔓延的雾气,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空间。顾时砚看着对面安安静静吃饭的人,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冒了上来。昨天那个会红着眼眶跟他呛声的苏景辞,和现在这个像按了静音键的苏景辞,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顾芒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下来,看到餐厅里低气压的两人,瞬间清醒了。
“早啊叔叔,早啊景辞……哥!”他飞快地扫视一圈,见两人只是点头没说话,识趣地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我公司有事,先走了啊,早餐我打包带走!”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了。
苏景辞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嘴角扯了扯,没笑出来。连顾芒都看出气氛不对了,顾时砚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去公司的路上,车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的声音。苏景辞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窗外,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冷。
顾时砚坐在后座,目光几次落在他后脑勺上——那里的纱布还没拆。
“你头上的伤……”顾时砚终于开口,想问他有没有换药,疼不疼。
话没说完,就被苏景辞打断了。他没回头,语气里带着刻意保持的距离:“顾先生,我已经找好房子了,今天下班就搬走。这几天多谢收留。”
“……”顾时砚到了嘴边的话全堵了回去,指尖猛地攥紧。他看着苏景辞的后脑勺,对方挺直的脊背像在无声地说“别靠近”。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眼后座,感觉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连忙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到了公司楼下,顾时砚率先推门下车,步伐比平时快了不少,长腿迈得又急又沉,西装下摆都被带得飞起。
苏景辞拎着包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上下级。
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顾时砚按了顶层按钮,视线落在光洁的电梯壁上,却能清晰地看到苏景辞的倒影——对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侧脸冷得像结了霜。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顶层,顾时砚大步走出去,苏景辞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甩上了。
秘书沈安正端着咖啡过来,吓了一跳,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景辞,压低声音问:“苏助理,顾董今天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
苏景辞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想起以前和沈安吐槽老板的日子,随口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来大姨父了吧。”
沈安先是一愣,随即憋不住笑出了声,凑过来和他击了个掌:“懂了!今天咱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别撞枪口上!”
两人相视一笑,可苏景辞心里清楚,那点玩笑的轻松根本压不住沉甸甸的闷。
回到自己的工位,系统才敢出声:“宿主,你什么时候找的房子?我怎么不知道?”
苏景辞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忘了?不是有个大美人愿意帮忙吗。”
系统瞬间反应过来:“你说温燃?!不行啊宿主!”它急得声调都变了,“你忘了萧烬了吗?温燃是萧烬的人,你去他那里住,要是被萧烬发现……”
“顾时砚靠不住,我总不能一直待在顾家。”苏景辞敲着键盘的手指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真要是哪天被萧烬弄死了,你说顾时砚会为我报仇吗?恐怕只会觉得少了个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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