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闻家老宅的走廊投下斑驳光影。
“苏景辞”身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苍白却骨节分明的手腕。
他站在闻平的房门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小少爷,该出门了。”他的声音刻意放柔,带着一种虚假的亲昵。
闻平坐在轮椅上,指尖紧紧扒着门框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仰起头,看向眼前这个顶着“苏景辞”名字活了十六年的男人,澄澈的眼眸里满是警惕与抗拒。
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快速翻飞,打出一连串手语:“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出去?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
“苏景辞”垂眸瞥了眼他的手势,像是没看懂般移开视线,自顾自说道:“闻先生吩咐过,今天可以带你去校园里转转。巴黎理工大学,你不想去看看吗?小少爷。”
闻平立刻用力摇头,乌黑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
提到这里,就会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苏景辞”完全无视他的抗拒,上前一步握住轮椅推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想必是不想没吃饭就出门吧?放心,不会饿到你的。”
话音未落,他已强行推着轮椅往玄关走。
闻平挣扎着想要抓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熟悉的房间在视野里后退。
轮椅滚动的声响里,闻平脑海中的系统突然炸响:“宿主!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昨天还对您不理不睬,今天突然这么‘热心’,绝对有问题!”
闻平闭了闭眼,在心里无奈回应:“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景辞”的力道控制得极好,既不会让他挣脱,又不至于显得太过粗暴,仿佛在刻意维持某种“温柔”的假象。
半小时后,巴黎理工大学的校门出现在眼前。
秋日的阳光洒在古老的建筑群上,梧桐叶随风飘落,铺满了林荫道。
“苏景辞”直接推着他走向食堂。
正值上午十一点,食堂里已有不少提前来用餐的学生,嘈杂的人声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停下,转身去打了两盘意面,回来时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小少爷,尝尝这里的意面,据说很正宗。”
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卷面条递到闻平嘴边,姿态亲昵得过分。
闻平偏过头躲开,眼神里满是抗拒。
他的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接受这个人的任何东西。
“苏景辞”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随即又被伪装的温柔覆盖。
就在他再次递过叉子的瞬间,手腕突然“不经意”地一偏,同时身体微微前倾——
“哗啦!”
一声脆响,整盘滚烫的意面连带酱汁尽数泼在了他的白衬衫上,明黄的酱汁顺着布料往下流,在胸前晕开一大片狼狈的污渍。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又那么恰好——被刚踏入食堂的顾时砚看在眼里。
他刚穿过人群,就看见“苏景辞”被泼了一身意面,而轮椅上的闻平正背对着他,看姿态像是刚推了人。
积压在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顾时砚大步流星冲过去,一把拽开假“苏景辞”,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了两步。
“你怎么样?烫不烫?”
他急切地追问,目光落在那片狼藉的衬衫上,语气里满是心疼与愤怒。
“苏景辞”稳住身形,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委屈:“没事,顾先生,不怪小少爷,是我自己没拿稳。”
“没拿稳?”
顾时砚猛地转头看向闻平,怒火几乎要从眼里喷出来,“我明明看见是他推的你!闻平,你太过分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轮椅上的少年,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个大学,你是从景辞手里抢来的!他当年为了这个名额付出了多少,你清楚吗?现在他好心带你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顾时砚的吼声在嘈杂的食堂里格外刺耳。
周围的法国人虽然听不懂中文,却被这激烈的场面吸引,纷纷围拢过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
闻平坐在轮椅上,身体微微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澄澈的眼眸对上顾时砚盛怒的目光,里面没有辩解,只有深深的刺痛。那些被他刻意深埋的愧疚与遗憾,在这一刻被狠狠撕开,暴露在阳光下。
顾时砚在对上闻平眼睛的瞬间,心头莫名一颤。
那双眼睛太过干净,却又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竟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眼神。
话刚说完,一股悔意就涌上心头——他刚才太冲动了,或许事情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可不等他多想,闻平已经缓缓转动轮椅,背对着他往食堂外挪去。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顾时砚清晰地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砸在轮椅的扶手上,碎裂成细小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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