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吹得温燃手里的竞赛金奖证书边角微微发卷。
他刚从省赛场地回来,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可一想到能暂时逃离考场的紧绷节奏,心里还是松了些。
车缓缓驶入熟悉的别墅区,铁门在面前展开,露出那栋气派却总让他觉得冰冷的别墅。
温燃拎着行李箱走进客厅,仆人们低着头问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香薰混合的怪异味道——
这是母亲兰慧敏最近常有的习惯,总说家里“有灰尘”,要一遍遍打扫消毒。
“我回来了。”
温燃放下行李,朝着母亲的房间方向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只有二楼传来轻微的拖动声。
他皱了皱眉,拎着自己的背包准备上楼,路过大哥苏明轩的房间时,门开了一条缝,苏明轩的声音传出来:“小燃,这次竞赛还顺利吗?”
“嗯,拿了金奖。”
温燃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自从上了初中,他和苏明轩的话就越来越少。
大哥依旧会温和地叮嘱他好好学习,可那句“拿第一就能找到景辞”的承诺,早已在无数个落空的日子里,变成了压在他心头的石头。
“那就好,爸爸知道了会高兴的。”
苏明轩的声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妈妈最近……情绪不太好,你多顺着她点。”
温燃没应声,转身上了楼。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推开门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书桌和书架,而是天花板角落那个闪着微弱红光的小圆点。
那是一个监控摄像头。
温燃的呼吸瞬间凝固了。
他走过去,踩着椅子凑近看,摄像头的镜头正对着他的书桌和床铺,角度刁钻,能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椎蔓延到四肢——这不是母亲第一次监视他了。
上学期期中考试后,他发现自己藏在枕头下的景辞照片被动过,边角的焦痕处多了一道折痕;
上个月,他放在抽屉里的日记本不见了,几天后又出现在书桌上,扉页上多了几滴未干的泪痕,是母亲的;
甚至有一次,他放学回家,看到母亲正坐在他的书桌前,翻着他和萧烬的聊天记录,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他说“周末想去旧城区找景辞”的消息。
每次他问起,母亲要么沉默着避开话题,要么就红着眼眶说“妈妈只是担心你”。
温燃一次次忍着,他知道母亲因为景辞的离开变得敏感脆弱,可这一次,她竟然直接在他房间装了监控——连最后一点私人空间,都要被剥夺吗?
“砰!”
温燃猛地举起椅子,朝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砸过去。
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摄像头掉在地上,红色的光点熄灭了,零件散了一地。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他转身冲出房间,楼下传来母亲的声音,似乎在问仆人道具的位置。温燃快步走下楼,看到兰慧敏正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一卷胶带,旁边放着几个未拆封的监控设备。
“为什么要在我房间装监控?”温燃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兰慧敏看到他,手里的胶带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小燃……你听妈妈解释,我只是……”
“只是担心我?”
温燃打断她,一步步走近,“担心我就翻我的照片?担心我就看我的日记?担心我就监控我的房间?妈,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没有!”兰慧敏的声音提高了些,眼眶红了,“我只是怕你像景辞一样……突然不见了!我怕你也离开我!”
“所以你就要监视我?”
温燃的声音带着颤抖,“景辞的离开不是我的错,你不能把所有的不安都压在我身上!我也会疼,我也会累,我也需要一点空间!”
兰慧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掉眼泪。
温燃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愤怒突然变成了无力。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可这份爱太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受不了了。”
温燃转过身,拎起放在门口的背包,“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小燃!你别走!”
兰慧敏冲过来想拉住他,却被温燃避开了。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客厅里愣住的仆人和闻声下楼的苏明轩,径直走出了别墅,关上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外的风更冷了,温燃裹紧了外套,沿着路边的梧桐树往前走。
他没有给萧烬打电话,也没有去学校附近的便利店,而是朝着城市边缘的旧城区走去——那里有他的另一个“家”。
那是一间不到六十平米的小公寓,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没有别墅的豪华,却有着他渴望的自由。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他看着母亲日渐偏执,就偷偷开始攒钱,过年的压岁钱、竞赛的奖金、甚至省下饭钱,一点点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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