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李华踏着碎雪往詹涂焉的偏殿去。殿内烛火摇曳,詹涂焉正临窗绣花,见他进来,手里的针“嗒”地掉在绷子上,慌忙起身,脸上飞起两抹红霞,一时间竟不知该先请安还是先奉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李华笑着走上前,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詹涂焉的身子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轻轻靠在他胸前,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鼓足勇气,试探着唤了一声:“圣上。”
“别叫圣上,”李华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显得生分。”
詹涂焉的脸更红了,手指绞着他的衣襟,小声问:“那……叫什么?”她刻意垂下眼,不敢看他,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李华也不急,就这么低头瞧着她羞赧的模样,烛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停着两只怯生生的蝶。詹涂焉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刚想找个由头躲开,却被他一把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榻上。
“圣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又有些不易察觉的软媚。
李华俯身靠近,听着她带着颤音的话语,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蜀王府的日子——那时他还不是天子,没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只有年少的肆意与纯粹。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烫得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一夜温存。
次日天还未亮,詹涂焉便已醒了。她望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少年天子,眉头微蹙——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想来是连日操劳所致。可转念一想,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肩上扛着万里江山,哪能像从前在蜀地那般贪睡?
詹涂焉咬了咬唇,轻轻推了推他:“圣上,醒醒。”
李华翻了个身,把头埋进锦被里,嘟囔道:“唉呀,再睡一会儿……”
詹涂焉却不依,加重了些力道,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圣上,您如今是大康的天子,岂能贪睡?”
李华被她念叨得没法子,只得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困倦:“知道了知道了。”
詹涂焉见他醒了,忙起身伺候他更衣,一边替他系着玉带,一边轻声道:“圣上,臣妾不是要念叨您,只是……您是万民的主心骨,若您都懈怠了,底下人该如何效仿?”
李华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的那点起床气渐渐消了。他握住她系玉带的手,笑道:“知道你是为朕好。行,这就起。”
待李华洗漱完毕,詹涂焉早已备好了热腾腾的莲子羹:“圣上喝点垫垫肚子,一会儿朝会怕是要许久。”
李华接过瓷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他忽然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时时提点着,倒也不是坏事。
踏出偏殿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李华却精神了许多。
他刚到金銮殿,就听见一阵嘈杂,但一看见李华来了,赶紧收声。
赵谨走了一遍流程后,薛灏立刻跳出来,说道:“启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准!”
薛灏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圣上,山海关总兵屈吉安八百里加急奏报——开原郡王、广宁郡王、沈阳郡王,连同辽东边地的几位镇国将军,近一月内多次在开原郡王府密室私下会面!”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起了一阵极轻的骚动。宗室郡王私相会面本就犯了朝廷大忌,更何况是边地的元氏藩王。
薛灏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更令人忧心的是,岱岚州知府明瑞上报近半月来竟有外族小股骑兵在边境频繁游弋,屈总兵派斥候探查,竟然发现其他各部族在暗中清点丁壮、修缮甲胄。虽未有明显异动,却与郡王们的私会时间线高度重合!”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百官脸上的神色从惊愕转为凝重,谁都清楚,边地元氏宗室与外族异动凑在一处,绝非巧合。
李华指尖猛地攥紧,龙椅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眼底的沉静染上几分锐利。他看着阶下低头不语的百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屈吉安的奏报,可有具体日期与细作供词?”
“回圣上,”薛灏连忙回道,“奏报后附了屈总兵亲绘的会面地点图、细作传回的密信抄本,臣已命人呈于御案。”
李华“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案上那封火漆封口的加急奏报上,鲜红的漆印在明黄奏章上格外刺眼。看来,这辽东的雪,不仅冷,还藏着刀光剑影。
“看这架势,怕是早已暗中筹谋,要动歪心思了。”李华指尖在御案上重重一点,目光冷冽如霜,“传朕旨意给屈吉安,让他死死盯住那几位郡王,但凡有异动,不必请示,事急从权,可先斩后奏!另外,令岱岚州知府、长岭府知府即刻整备州府兵丁,全力配合屈吉安,断不可让他们有串联之机!”
“臣等遵旨!”兵部尚书与吏部尚书齐声应道,额角已沁出细汗。
李华又扫向户部与兵部众臣:“户部即刻清点粮草、军械,兵部核查边军布防,都给朕提前备好,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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