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Black深渊 第84章 血色挣脱

绝对的黑暗。震耳欲聋的喧嚣。死亡的冰冷触感还残留在皮肤表面。

陈默的意识，像一颗被深埋地底、即将彻底湮灭的种子，却被外部骤然降临的、狂暴无比的电闪雷鸣强行惊醒。那剧烈的爆炸声、疯狂的枪声、头顶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以及罗医生和助手们惊惶的尖叫……所有这些混乱至极的声波，如同最粗暴的电流，穿透麻醉药力设置的厚重屏障，狠狠刺激着他大脑最深处的求生中枢！

“嘀——”

监护仪长鸣的断电提示音，成了压垮绝望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唤醒本能的第一声号角！

不是思维，不是意志，而是更深层的、属于所有濒死生物的原始本能，在那千分之一秒内做出了反应！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并非大幅度的挣扎，而是一种从脊椎爆发的、极致的绷紧和震颤！

也许是因为先前的剧烈爆炸震动了手术台的结构，也许是因为停电导致某些自动锁止装置失效，也许纯粹是因为他这股从地狱深处爆发出的、远超常人理解的力量——那死死勒住他手腕和脚踝的皮质束带，其中一只手腕的搭扣，竟然在这股骤然爆发的巨力和恰到好处的角度下，发出了“咔”的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崩裂声！

束缚，松动了！

几乎就在同时，“哐哐哐！！”的砸门声和外面凶狠的“开门！否则一个不留！”的威胁吼声再次传来，将罗医生和助手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

陈默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那里面燃烧的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兽般的凶光！麻醉的药力还在，身体沉重而麻木，但那股求生的蛮力却如同火山喷发，势不可挡！

他被 partially 松开的那只手——通常是右手——猛地从束带中抽出！动作因为麻木和僵硬而显得扭曲怪异，却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决绝！

“什么声音？！”一个助手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异动，惊慌地想要将应急灯照过来。

但太晚了！

陈默的右手获得自由的瞬间，就在冰冷的、沾着自己汗水和血污的手术台面上疯狂地摸索！他在寻找！寻找任何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光滑的金属！

是那把手术刀！那把罗医生刚刚拿在手里、险些切开他身体的手术刀！在停电和混乱的刹那，它被打落或是被罗医生下意识地放在了台边！

五指猛地收拢，死死攥住了那冰冷纤细的刀柄！那触感，比他想象中更轻，更精致，却也更加冰冷刺骨！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只有最原始的、反击和生存的冲动！

凭借着对刚才声音位置的记忆，凭借着应急灯扫过时那瞬间的残影定位，他朝着记忆中罗医生大概站立的方向，用尽全身刚刚苏醒的、并且还在不断燃烧生命潜力换来的所有力量，猛地刺了过去！

“噗嗤——！”

一声极其沉闷而湿濡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在喧嚣的背景音中显得异常清晰！

刀锋遇到了阻力，然后是某种坚韧组织的破裂感，最后是顺畅的切入！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充满了极致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惨嚎，陡然响起！压过了所有的枪声和砸门声！

是罗医生的声音！那永远冷静、永远平稳如同机器的声音，此刻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鸣！

温热的、粘稠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猛地喷溅而出，泼了陈默满脸满身！

成功了？！

黑暗中，响起助手们更加惊恐失措的尖叫：“医生！！”

“他挣脱了！！”

“杀了他！快杀了他！”

应急灯的光柱疯狂地晃动起来，试图锁定陈默的位置！

陈默根本来不及确认战果，也顾不上满脸的温热血腥。求生的本能驱动着他剩下的所有动作！他猛地翻身，从冰冷的手术台上滚落下去！

“砰！”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麻醉的效果似乎都被这剧烈的疼痛驱散了不少。

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在黑暗中疯狂爬行！像一只受惊的蟑螂，向着记忆中铁门相反的方向、也是灯光照射的死角爬去！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柄滴血的手术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一个助手似乎壮着胆子冲过来，试图拦截。

陈默想都没想，反手就是一刀胡乱挥去！他感觉刀尖划到了什么，引来又一声痛呼和后缩。

混乱！极致的混乱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罗医生的惨嚎声持续着，似乎伤势极重，甚至可能危及生命，这彻底打乱了剩下助手的心神。外面的砸门声和威胁声也越来越急切，甚至传来了爆破准备的吼声！

没有人再能全身心地顾及他这个“货物”了！

陈默在黑暗中摸索，手掌被粗糙的地面磨破，膝盖撞击到散落的器械，但他不管不顾！终于，他摸到了一处冰冷的、不同于水泥地的金属壁——是那个存放器械的储物架？

他猛地将储物架拉倒！

“轰隆隆——”一大堆手术器械、玻璃瓶罐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噪音，进一步制造了混乱，也暂时阻挡了可能的追兵。

他喘着粗气，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满脸的鲜血还在流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出口！出口在哪里？！除了那扇正在被撞击的铁门，肯定还有别的通道？通风口？下水道？任何可能的地方！

应急灯的光柱在漫天灰尘和混乱中徒劳地扫射着。

陈默瞪大了眼睛，凭借着远处那昏暗晃动的光源，拼命地扫视着这个黑暗地狱的每一个角落。

他挣脱了手术台。

但能否挣脱这最后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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