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彻底驱散了夜色,将“疣猪”金矿的惨状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血腥和排泄物的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倒塌的工事、烧焦的木板房、遍布弹坑的地面,以及那些以各种扭曲姿态倒毙的尸体,共同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恩科诺是在战斗结束后一小时,在一大队精锐卫兵的簇拥下,乘坐着他的防弹越野车,志得意满地驶入矿场的。他跳下车,踩在尚且温热的血泥地上,看着眼前这片失而复得的产业,肥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哈哈哈!我的!都是我的!”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矿场,镶钻的左轮手枪在他腰间晃荡。他的士兵们看到他,纷纷停下搜刮的动作,挺起胸膛,试图表现出英勇的模样。
但恩科诺的目光,很快就被矿场边缘那一小撮人吸引了过去。
那是“暗影”的先遣队员。
他们与周围喧嚣、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大部分人已经清理了脸上的油彩,露出或年轻或沧桑,但同样冰冷沉静的面孔。他们没有参与劫掠,甚至没有显露出太多战斗后的疲惫或激动。他们只是沉默地坐在弹药箱或岩石上,检查、保养着手中的武器,擦拭着夜视仪镜片上的露水,或是小口补充着能量棒和清水。动作有条不紊,眼神锐利依旧,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夜袭只是一次例行训练。
恩科诺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带着卡洛塔和马库斯,朝“毒蛇”走去。
“‘毒蛇’先生!”恩科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热情和感激,“干得漂亮!太漂亮了!我就知道找你们没错!我的金矿回来了!”
“毒蛇”刚刚组装完他的HK417,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微微颔首:“履行合同而已。”
恩科诺搓着手,目光在“暗影”队员和他们手中那些保养得锃光瓦亮、明显高出几个档次的装备上扫过,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快,那么……干净。”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见过太多战斗,通常都是双方隔着老远胡乱扫射,打光子弹了事,或者一窝蜂冲锋,用人命去填。像昨晚那样,如同外科手术般精准剥离敌方防御,直插心脏,最后以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彻底终结抵抗的战斗方式,他闻所未闻。
“毒蛇”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马库斯。
马库斯会意,上前一步,指着矿场内的几处关键地点,用带着炫耀和解释的语气说道:“将军,你看到崖顶了吗?我们的狙击手在那里,清理了所有试图组织反击的军官和重火力手。看到河道出口了吗?那里的两个机枪阵地,在我们的人摸上去之前,里面的士兵就已经被狙击手点名了。还有指挥部,在你们正面吸引火力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从悬崖下来,端掉了他们的脑袋。最后那声爆炸,是他们的弹药库。”
恩科诺顺着马库斯的手指看去,脑海中模拟着昨晚的战斗画面,越想越是心惊。这种战斗,完全超出了他对“战争”的认知。这不再是蛮力的碰撞,而是效率的碾压。
就在这时,卡洛塔也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残留的震撼,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对恩科诺补充道:“将军,他们……他们开枪的时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指微声武器),就像鬼一样。而且,他们好像能在黑夜里看清楚一切(指夜视仪),我们的人还在乱冲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敌人在哪里了。”
恩科诺看着自己那些正在为抢到一双新皮鞋而互相推搡咒骂的士兵,再看看眼前这些沉默、高效、装备精良的“暗影”队员,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方面是庆幸,庆幸自己雇佣了这样一群可怕的帮手;另一方面,是一种深沉的忌惮和恐惧。如果有一天,这群人调转枪口对准自己……
他不敢想下去。
“专业!太专业了!”恩科诺压下心中的寒意,再次堆起笑容,对“毒蛇”竖起大拇指,“剩下的酬金和粗金,我今天就让人送来!训练的事情,也尽快开始!”
他需要牢牢绑住这群人,至少在彻底利用完他们之前。
“暗影”展现出的杀戮效率,不仅仅震撼了恩科诺。
那些溃逃的政府军和“解放阵线”士兵,将失败的经历带了回去。他们惊恐地描述着一支如同幽灵般的部队——他们能在黑夜中视物,他们的枪声细微却致命,他们像猎人一样精准地射杀指挥官和机枪手,他们神出鬼没,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发动攻击……
这些描述在溃兵之间口耳相传,迅速发酵,再经过各种添油加醋,变得更加恐怖和神秘。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子弹打不中他们!”
“……他们从悬崖上飞下来,一刀就能割断喉咙!”
“……他们的眼睛在夜里会发光!能看到你藏在哪里!”
恐慌如同病毒,在南基伍省交战的各方势力中悄然传播。一支名为“矛尖”(或者被当地人根据其战斗方式称为“黑夜行者”、“哑巴死神”)的神秘外国雇佣兵,开始进入一些有心人的视野。人们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为何而来,只知道他们极其危险,手段狠辣,效率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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