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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清史 溥伟:末代恭王的复辟迷梦与跌宕人生

作者:夏中日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3 10:03:46

一、金枝玉叶:王府嫡脉的少年荣光

光绪六年(1880年),北京恭王府的海棠开得正盛,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府邸的静谧——恭亲王奕欣的长孙、载滢长子溥伟降生了。这孩子生得浓眉大眼,哭声洪亮,奕欣抱着襁褓中的孙儿,看着他额间饱满的天庭,捋着胡须笑道:“此子有祖风。”

溥伟的父亲载滢是奕欣次子(后过继给奕欣长子载澂为嗣),母亲是侍郎崇厚之女瓜尔佳氏,出身名门,性情温婉。作为恭王府的嫡长孙,溥伟自幼便被寄予厚望,奕欣亲自为他取字“静泉”,希望他能兼具沉静与清灵之气。

恭王府的书房“锡晋斋”,成了溥伟童年最熟悉的地方。祖父奕欣是洋务运动的核心人物,书房里不仅有满架的经史典籍,还有不少西洋钟表、望远镜等新奇物件。奕欣常在此教孙儿读书,从《论语》到《海国图志》,从满文老档到西洋算学,溥伟自幼便在中西学问的浸润中长大。他记性极好,过目成诵,七岁时便能背诵《岳阳楼记》,奕欣抚着他的头叹道:“我恭王府后继有人矣。”

光绪十四年(1888年),溥伟袭封“不入八分辅国公”,虽只是宗室爵位中的中等品级,却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年他刚满八岁,穿着量身定制的蟒纹小朝服,跟着父亲载滢参加朝会,在太和殿前的丹陛之下,看着光绪帝接受百官朝贺,小小的身影里已透着几分庄重。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奕欣病逝,按照宗法,溥伟以长孙身份承袭恭亲王爵位,时年十九岁。册封那日,他身着亲王蟒袍,头戴红宝石顶戴,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三跪九叩,接过烫金的册宝。站在恭王府的银安殿上,接受府内上下的朝拜,他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我朝宗室,当以社稷为重,勿溺于安逸。”那时的他,以为这不过是寻常训诫,却不知这句话将贯穿他此后四十年的人生。

二、新婚燕尔:王府联姻的家族纽带

承袭爵位的次年,溥伟迎娶了正福晋赫舍里氏。赫舍里氏是大学士文煜的孙女,家族世代为官,她自幼饱读诗书,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通棋艺,两人婚后常在书房对弈,赫舍里氏思路敏捷,时常能在棋局中出奇制胜,溥伟常笑着认输:“你这脑子,若生为男子,定能入阁拜相。”

赫舍里氏不仅是他的棋友,更是他的知己。每当溥伟因朝堂之事烦忧,她总能以女性的细腻点醒他:“王爷别忘了,祖父当年办洋务,最讲‘务实’二字,空有一腔热血,不如脚踏实地。”她为溥伟生下长子毓嶦、次子毓嵂,孩子们的啼哭为恭王府添了更多生气。

除正福晋外,溥伟后来又纳了两位侧福晋,一位是他塔拉氏,原是府中侍女,因性情柔顺被抬为侧福晋,生下三子毓岏;另一位是完颜氏,出身镶黄旗,擅长骑射,常陪溥伟在王府的跑马场练习,虽未生育,却深得溥伟敬重。

那时的恭王府,前院是商议国事的重地,后院是儿女绕膝的温馨,溥伟站在府内的“福字照壁”前,看着“福”字周围的蝙蝠纹饰,以为人生便会如此,在荣光与安稳中延续下去。

三、庚子惊变:乱世中的初露锋芒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义和团运动席卷北方,八国联军兵临北京。慈禧太后带着光绪帝西逃,留下奕匡、李鸿章等人与联军议和。时年二十岁的溥伟虽年轻,却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他一面组织府兵护卫恭王府,一面联络宗室子弟,试图稳定京城秩序。

联军攻入北京那日,炮火连天,恭王府附近的民房燃起大火。溥伟站在银安殿的台阶上,看着火光映红天际,赫舍里氏抱着幼子毓嵂,声音发颤:“要不……咱们也避一避?”溥伟攥紧拳头:“恭王府是太祖爷赐的府邸,我身为恭王,岂能弃府而逃?”他下令将府中珍藏的古籍、字画转移到地窖,又组织家丁在府墙上架起水龙,随时准备灭火。

好在联军将领中有曾与奕欣打过交道的,知晓恭王府的分量,下令不得侵扰。这场劫难中,恭王府虽有损失,却得以保全。事后,溥伟亲自清点府中物品,当看到祖父奕欣与曾国藩、李鸿章往来的书信完好无损时,他对着书信深深一揖——这是他第一次在乱世中体会到“守”的艰难,也让他对“权”有了更迫切的渴望。

庚子事变后,清廷推行“新政”,溥伟积极响应,奏请设立“京师大学堂译学馆”,主张选派宗室子弟出国留学,学习西方政法、军事。他自己则带头研读西学书籍,甚至请了英国传教士教他英语,赫舍里氏笑着打趣:“王爷这是要学祖父,做‘鬼子六’第二?”(奕欣因主张洋务,被保守派称为“鬼子六”)溥伟正色道:“祖父的‘洋’,是为了强国;我学‘洋’,是为了保国。”

四、辛亥惊雷:王朝崩塌前的挣扎

宣统三年(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革命浪潮席卷全国。清廷乱作一团,载沣辞去摄政王之职,袁世凯趁机掌权。溥伟此时已是宗社党核心成员,宗社党是由满族宗室组成的保守派团体,主张坚决镇压革命,反对共和。

在一次御前会议上,溥伟手持先祖所传的“白虹刀”(据说为皇太极所赐,象征宗室兵权),厉声说道:“若谁敢主和退位,此刀便不认人!”他力主启用袁世凯的死对头荫昌,又建议调集北洋新军“勤王”,言辞激烈,吓得隆裕太后垂泪不止。

会后,他找到良弼、铁良等宗室重臣,在恭王府秘密集会,商议组建“宗社党军”。赫舍里氏劝他:“如今民心已失,强撑无益,不如保全宗室性命要紧。”溥伟却红着眼道:“我恭王府受国恩两百余年,若眼睁睁看着大清亡了,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他变卖了府中不少古玩字画,凑集军饷,又联络张勋等忠于清廷的将领,约定“勤王”日期。然而,命运的齿轮已不由他掌控——1912年1月,良弼被革命党人彭家珍炸伤身亡,宗社党成员人心惶惶;2月12日,隆裕太后颁布退位诏书,大清王朝寿终正寝。

那天,溥伟正在书房整理祖父奕欣的奏稿,听到消息后,他将手中的毛笔狠狠摔在地上,墨汁溅了满桌。赫舍里氏走进来,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只是默默递上一杯热茶。溥伟接过茶杯,手却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地:“完了……都完了……”

五、复辟迷梦:辗转奔波的徒劳

清帝退位后,溥伟并未放弃。他带着家人迁居青岛,住在德国租界的一栋别墅里,这里聚集着不少前清遗老,他们常在此聚会,商议“复号还宫”之事。溥伟自视“恭王”身份,被遗老们推为核心,他常说:“太祖爷以十三副遗甲起兵,我等岂能因一时挫败便认输?”

1913年,溥伟联络蒙古王公,计划在内蒙古举事,却因消息泄露而失败。1916年,他又参与张勋的复辟活动,跑到徐州劝说张勋:“公若能复清,便是再造社稷之臣,青史留名!”张勋被说动,于1917年率军入京,扶持溥仪复辟,溥伟兴冲冲地赶回北京,却发现张勋只给了他一个“理藩院尚书”的闲职,大权尽归张勋之手。他气得质问张勋:“公忘前言乎?”张勋却笑道:“静泉,稍安勿躁,朝廷自有安排。”这场复辟闹剧仅维持十二天便宣告失败,溥伟狼狈逃回青岛,从此与张勋结怨。

在青岛的日子,开销巨大,仅靠变卖恭王府的产业度日。赫舍里氏心疼不已,劝他:“王爷,咱们守着剩下的家底,教孩子们读书,安稳度日不好吗?”溥伟却瞪着眼:“妇人之见!我是恭王,大清一日不复,我一日不得安宁!”他开始频繁与日本方面接触,希望借助外力复辟,甚至答应事成后将东北的部分权益让与日本。

赫舍里氏得知后,与他大吵一架:“你忘了祖父怎么评价倭寇的?‘豺狼成性,借其力如饮鸩止渴’!你要做千古罪人吗?”溥伟被戳到痛处,挥手打了她一巴掌,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粗。赫舍里氏捂着脸,泪水直流:“我算看透了,你不是要复清,你是被权力迷了心窍!”

此后,两人虽同住一屋,却形同陌路。1921年,赫舍里氏积郁成疾,病逝于青岛。临终前,她拉着长子毓嶦的手说:“别学你父亲,守着本分过日子就好。”溥伟站在床边,看着妻子枯槁的脸,心中第一次生出悔意,却嘴硬道:“你不懂我的志。”

六、居无定所:从青岛到大连的漂泊

赫舍里氏去世后,溥伟的复辟活动并未停歇。1922年,他在日本特务的护送下前往大连,住在“恭王府办事处”(实则为日本军方提供的住所),继续联络遗老和蒙古王公。此时他身边只剩侧福晋他塔拉氏照顾起居,完颜氏因不满他勾结日本,早已回了娘家。

在大连,溥伟的日子过得并不风光。日本方面虽提供资助,却处处监视,将他当作牵制东北军阀的棋子。他时常穿着亲王蟒袍,在住所摆宴招待遗老,席间慷慨陈词,说“不出三年必能复清”,可酒过三巡,看着满座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自己也难免恍惚——这些人,真能帮他改写历史吗?

1925年,溥仪被冯玉祥逐出紫禁城,辗转来到天津。溥伟闻讯赶去拜见,想与溥仪联手,却因早年与溥仪生父载沣有隙,被溥仪冷淡对待。溥仪身边的郑孝胥等人也排挤溥伟,说他“野心太大,不可共事”。溥伟在天津住了半年,见复辟无望,又返回大连。

这期间,他的子女渐渐长大。长子毓嶦遵从母训,专注学业,后赴日本留学,专攻经济学;次子毓嵂性情刚烈,曾想加入溥伟的复辟活动,被毓嶦劝住:“母亲临终的话,你忘了?”三子毓岏年幼,跟着他塔拉氏在大连读书,对父亲的“事业”懵懂无知。

1928年,张作霖在皇姑屯被日军炸死,东北局势动荡。溥伟以为时机已到,在日本支持下前往沈阳,想以“恭王”身份号召东北的满蒙贵族起兵。然而,张学良迅速稳定东北局势,对溥伟的活动严加防范,他在沈阳连像样的集会都组织不起来,只能灰溜溜返回大连。

这次失败让溥伟元气大伤,日本方面见他毫无利用价值,渐渐减少了资助。他不得不卖掉最后一批恭王府的珍藏——包括奕欣当年获赐的“玉如意”,那是他最珍视的物件,卖掉那天,他独自在海边坐了一夜,海浪拍打着礁石,像极了王朝崩塌时的巨响。

七、末路穷途:贫病交加中的落幕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扶持溥仪建立伪满洲国,邀请溥伟前往长春任职。溥伟以为终于等到机会,兴冲冲地赶到长春,却发现溥仪只给了他一个“参议府参议”的虚职,无权无势。更让他难堪的是,溥仪见面时竟以“皇叔”自居,言语间带着疏离:“静泉,你年纪大了,好好休养便是,国事有我呢。”

溥伟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日本和溥仪都想利用又都想提防的棋子。他在长春的日子过得十分窘迫,伪满政府每月给的俸禄微薄,连体面的衣服都买不起。侧福晋他塔拉氏不得不靠做针线活补贴家用,三子毓岏因营养不良,十三岁便夭折了。

1936年,溥伟患上肺结核,没钱请好医生,只能躺在简陋的寓所里,望着窗外的积雪发呆。弥留之际,他让他塔拉氏找来那把“白虹刀”,颤抖着握住刀柄,口中喃喃道:“祖父……孙儿……尽力了……”

这年冬天,溥伟在长春病逝,终年五十六岁。他的遗体被运回北京,葬在恭王府家族墓地。送葬那天,只有长子毓嶦、次子毓嵂和几个老仆前来,寒风卷起纸钱,落在萧瑟的墓地里,悄无声息。

八、余音:历史尘埃中的恭王府

溥伟死后,恭王府在1937年被他的弟弟溥儒(着名书画家)以四十万大洋卖给辅仁大学,昔日的王府成了教书育人之地。那些他曾用来复辟的金银财宝、古籍字画,大多散落民间,有的被博物馆收藏,有的则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长子毓嶦后来成了经济学家,在新中国成立后任职于财政部,终生不谈“复辟”二字;次子毓嵂定居香港,经营一家古董店,偶尔会拿出父亲的旧照,对着照片里那个身着亲王蟒袍的青年叹气;三子毓岏早夭,连一张清晰的照片都没留下。

如今的恭王府已成为国家AAAAA级景区,每天有无数游客穿过“福字照壁”,惊叹于府邸的恢弘与精致。导游会指着锡晋斋的紫檀木家具说:“这是恭亲王奕欣的书房”,却很少有人提及他的长孙溥伟——那个在王朝落幕时,抱着复辟迷梦挣扎半生的末代恭王。

溥伟的一生,像一场悲壮的独角戏。他站在新旧时代的夹缝中,以“宗室”的执念对抗历史的洪流,最终被洪流裹挟而去。他的挣扎或许可笑,他的选择或许可悲,但当我们站在恭王府的回廊上,听着风吹过飞檐的声响,仍能隐约感受到那个时代的撕裂与阵痛——一个王朝的余晖,一个宗室子弟的执念,都在这王府的砖瓦草木间,渐渐化作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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