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着槐树叶,打着旋儿落在晓雅家的窗台上,像撒了把碎金。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斜切进房间,在书桌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 沈浩的小卖部账本、苏晴的初二物理课本、晓雅的初一语文书,摊在一块蓝白格子桌布上,桌角还放着个印着 “福” 字的暖水瓶,壶嘴飘着细细的白汽,是晓雅妈妈刚倒的热水。
苏晴坐在左侧的木椅上,指尖捏着支红色圆珠笔,笔杆被汗浸得微微发潮。她本是帮沈浩核对上周物理错题本的收入,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总往他那边飘 —— 沈浩正低头指着 “初一学生购买 14 本” 那行字,眉头微蹙,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呼吸都带着认真的节奏。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校服,领口有点松,露出里面半旧的白 T 恤,还是去年李秀莲给他买的,当时她还帮着缝过松动的袖口,现在穿在身上,竟显得比年初又高了些,肩膀也宽了点。
“晴姐,你看这里 ——” 沈浩突然抬头,苏晴像被抓包的小偷似的,慌忙收回目光,笔尖在账本上划出一道歪歪的墨痕。“哦,这里算错了?” 她假装镇定地拿起橡皮,指尖却在擦墨痕时,轻轻蹭到了沈浩落在纸上的手。那一瞬间,像有细小的电流从指尖窜到心口,苏晴的呼吸猛地顿了半拍,赶紧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悄悄红了,连握着橡皮的手指都在轻微发抖 ——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碰到他的手,温温的,带着点铅笔芯的凉意,比去年帮他递作业本时,更让人心慌。
晓雅坐在右侧的小板凳上,手里的语文课本早就停在 “唐诗二首” 这页。她看着沈浩和苏晴头挨着头讨论账本,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沉得慌。上周沈浩还跟她约好,要一起找带插画的唐诗书,可这几天,他要么跟苏晴核对生意,要么听苏晴讲初二物理,连背诗的事都忘了。她捏着课本的指尖越来越用力,连书页边缘都被攥出了褶皱,桌下的脚无意识地踢着暖水瓶的底座,发出轻微的 “咚咚” 声。
“我去倒杯水。” 晓雅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苏晴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疑惑:“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屋里太闷了?” 晓雅摇摇头,快步走到厨房,冰凉的水龙头水流砸在手心,她却觉得脸颊还是烫得厉害。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红的,嘴角往下撇,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兽 ——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苏晴是姐姐,沈浩跟姐姐聊生意很正常,可就是忍不住在意。
沈浩看着晓雅的背影,手里的笔顿了顿。他瞬间捕捉到那抹失落 —— 不是生气,是怕被丢下的慌张。他转头看苏晴,苏晴正低头用橡皮反复擦着账本上的墨痕,指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在掩饰什么。“我去看看她。” 沈浩起身,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晓雅对着水龙头小声吸鼻子的声音。
“还在生闷气啊?” 沈浩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颗橘子味的硬糖 —— 是晓雅最爱吃的,昨天从小卖部特意留的。晓雅回头,看见他手里的糖,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嘴硬:“谁生闷气了,我就是口渴。” 沈浩笑着把糖递过去,帮她拧开暖水瓶:“上周跟你说找唐诗书的事,我没忘。”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揉得有点皱的纸条,上面记着三家书店的名字,“我问了同学,说县城东头的便民书店有带插画的版本,咱们下周去看看?”
晓雅接过糖,剥开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心里的委屈也跟着化了。她看着纸条上沈浩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觉得刚才的在意有点傻 —— 沈浩从来没忘过跟她的约定。
苏晴坐在屋里,听着厨房传来的笑声,手里的圆珠笔被捏得更紧,指腹都硌出了淡淡的红印。她想起去年冬天,沈浩发烧,她在厨房熬姜汤,姜辣得她眼泪直流,他却捧着搪瓷碗,笑着说 “晴姐熬的比我妈熬的还暖”;想起刚住进沈家时,她不敢睡陌生的房间,沈浩把自己的小熊玩偶抱过来,说 “晴姐你别怕,以后这里就是家”。这些画面像星星,在她心里亮了很久,可每次伸手想去碰,又会想起妈妈睡前坐在床边说的话:“晴晴,咱们能住进沈家,全靠建国哥和秀莲姐帮忙,你要懂事,把小浩当亲弟弟看,不能有别的心思,不然就对不起人家的好意。”
她把账本往旁边推了推,翻开初二物理课本,目光落在 “力学公式” 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桌角的暖水瓶冒着白汽,模糊了课本上的字迹,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 她是受沈家照顾的 “姐姐”,是寄人篱下的孩子,怎么能贪心想要更多呢?沈浩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需要被照顾的姐姐,就像他对晓雅好,是因为她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不能把这份 “好”,错当成别的心意。
傍晚放学,三人走在胡同里。沈浩手里拎着刚进的初一英语练习册,塑料包装袋被风吹得哗啦响,像在唱着轻快的歌。“下周咱们进点带插画的笔记本吧?” 他转头问晓雅,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温柔,连脚步都放慢了些,等着跟晓雅并肩走,“你上次说班里同学喜欢卡通的,还是碎花的?” 晓雅眼睛一亮,掰着手指说:“大部分喜欢卡通的,尤其是小猫图案的,还有几个女生想要碎花的,说跟裙子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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