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年九月上旬,北方小县城的秋阳还带着点暖意,沈浩家胡同口的门面就搭起了简易脚手架。
天刚蒙蒙亮,沈浩就被院墙外的三轮车声吵醒。他揉着眼睛爬起来,扒着窗户一看,只见爸爸沈建国正帮着一个穿蓝布工装的男人卸木料 —— 是给三个连门面打过货架的老木工张师傅。
“小浩醒啦?快洗漱,张师傅特意早来半天。” 李秀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正往铝锅里下面条,灶台边放着两袋刚买的水泥,袋口沾着细碎的灰。
沈浩趿着布鞋跑出门,张师傅已经在胡同口的门面里量尺寸了。旧木门被卸下来靠在墙边,露出里面斑驳的土墙。“这屋子虽小,倒方正,打三个货架正好 —— 靠里墙一个长的放零食,中间两个短的分文具和作业本,门口留着摆收银台。” 张师傅用粉笔在墙上画着线,沈建国在旁边递卷尺,“就按当年给你们三个连门面做的样式,货架层板宽点,能多摆货。”
李秀莲拎着水桶和白漆进来,桶沿晃出的水在青砖地上晕开小圈:“张师傅,墙就刷这种‘雪花白’漆,昨天去供销社问了,比普通白漆亮堂,学生来了看着也清爽。” 她蹲下来摸了摸地面,“地面不用铺瓷砖,撒点水泥粉蹭光就行,省钱还防滑,以前杂货铺就这么弄的。”
沈浩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突然指着窗户说:“爸,咱们把窗户玻璃擦亮点,再贴点彩色贴纸,像供销社橱窗那样,同学路过就能看见里面的货。” 他记得前世学校门口的文具店,就是靠亮堂的橱窗吸引学生,这点小细节得提。
沈建国拍了拍他的头:“行,听小浩的。等会儿让你妈去买几张卡通贴纸,就贴在窗户边角,别挡着看货。”
张师傅跟沈建国说:“就刷个白墙、打三个货架,再把地面撒点水泥粉蹭光,都是简单活儿,半个月准能完,保准赶在十月一前让你家开张。”
这话正合沈建国心意 —— 自从九月初定下开小卖部,他就想着赶在国庆前开业,图个 “举国欢庆” 的好彩头,也能趁着学生开学后的热乎劲儿拉波客。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都围着门面转。沈建国下班后就来帮张师傅搭货架,电钻声在胡同里断断续续响;李秀莲每天早上拉着平板车去建材铺买材料,中午回来给大家煮绿豆汤;沈浩放学就往门面跑,要么帮着递钉子,要么蹲在地上捡木屑,张师傅总打趣他:“沈小老板比你爸还上心,这小卖部以后准能红火。” 沈浩也不反驳,只盯着货架的高度看 —— 他特意跟张师傅说 “层板别太高,我够得着摆货”,现在看着刚到他胸口的货架,满意地直点头。
周三下午,货架刚钉好,沈建国就和李秀莲推着三轮车去批发部进货。批发部在县城北头,是个带院子的平房,院子里堆着成箱的零食和文具,老王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算账。
“建国、秀莲来啦!” 老王看见他们,赶紧起身迎过来,手里还攥着账本,“清单我都按你们说的备好了,小浣熊干脆面两百包,‘唐僧肉’辣条一百袋,还有那几样文具,都在里屋。”
李秀莲跟着老王进里屋,沈浩也跟在后面,眼睛扫过堆得老高的货箱。“老王,你这泡泡糖还有没有别的口味?除了橘子味,能不能再给点草莓味的?” 沈浩突然开口,他记得班上女生更喜欢草莓味,多一种口味能多卖点。
老王愣了一下,笑着说:“哟,沈小老板还懂这个?正好昨天刚到一批草莓味的,给你们换十盒,算一样的价。” 李秀莲赶紧接话:“那太谢谢了,还是小浩眼尖,咱们以前开杂货铺就没注意过口味细分,现在做学生生意,得细致点。”
装货的时候,沈建国又跟老王砍了砍价:“你看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从三个连门面到现在,你这运费能不能再少点?下次进货我还多进点饼干。” 老王拗不过他,最后同意少收二十块运费,还额外送了一捆塑料袋:“给学生装东西用,省得你们再买。”
回到门面时,天已经擦黑了。沈浩帮着爸妈把货箱搬进屋里,刚搭好的货架还没刷漆,透着新鲜的木头味。李秀莲打开一个货箱,拿出几包小浣熊干脆面,摆在最上层的货架上:“这个得放显眼点,学生一进来就能看见。” 沈浩则把彩色贴纸和卡通橡皮摆在中间层,还特意把不同图案的橡皮分开摆:“这样同学能挑自己喜欢的,卖得快。”
周四晚上,墙面刷完最后一遍白漆,地面也撒上水泥粉蹭得发亮。沈建国把木收银台摆在门口,上面放着以前杂货铺用的铁钱盒,盒底还贴着 1993 年的日历纸;李秀莲用抹布把货架擦了三遍,连角落的灰尘都没放过;沈浩则在窗户上贴了几张 “大大泡泡糖” 的贴纸,橘色的图案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李秀莲看着收拾整齐的门面,眼里满是期待。货架上已经摆满了货:上层是小浣熊干脆面、“唐僧肉” 辣条和水果糖,中层是铅笔、橡皮和作业本,下层摆着大大泡泡糖和彩色贴纸,每样货前面都用粉笔写了价格,五毛、一毛、两毛,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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