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快灭的时候,我把“萧”字用剑尖刻在桌角,木屑掉进油灯,炸出一串火星。
阿骨打从厨房翻窗进来,嘴里还叼着半根葱。
“昭哥,你要的账本搞到了。”他把一本破皮册子扔桌上,“萧家旁支在城南开了三家赌坊,每月往醉仙楼后巷送三趟银钱,收钱的都是生面孔,穿黑袍,不露脸。”
我翻开册子,一页页扫过去。
账目做得挺干净,银两进出走的是药材生意的名目。但有一笔——“夜雇武师三十人,酬金三百两”,写得明明白白。
我冷笑:“三十个?他倒不怕钱烫手。”
阿骨打挠挠头:“可这跟黑袍访客有啥关系?那人看着不像跑腿的。”
“不是一回事。”我把册子合上,“一个想杀我,一个想试我。想杀我的,才最怕我清醒。”
他没听懂,但没问。
我只说了一句:“去查醉仙楼后巷,今晚子时,谁去点名。”
第二天傍晚,阿骨打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怀里揣着块铜牌,上面刻了个暗纹“萧”字。
“我冒充落魄武士去应募,那黑袍人让我捏碎一颗血丹发誓效忠。”他咧嘴,“我没敢真吃,咬了一口就吐了。那丹药邪门,沾舌头就麻。”
我把铜牌翻过来,背面有道划痕,像是被人刻意磨过。
系统提示:疯批值 0.2%
【检测到萧家暗记,与三年前禁林血案所用令符同源】
我眯起眼。
三年前那场血案,死了七个外城武士,官方说是妖魔作乱。可我记得,现场留下的脚印是人形,掌心朝下,像是跪拜后才被撕开喉咙。
“点名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我问。
“提了你。”阿骨打声音压低,“黑袍人说:‘楚家三少已入邪道,夜召妖魔,生饮人心。三日后行动,务必将他当场诛杀,以正视听。’”
我嗤笑一声:“生饮人心?我连猪心都嫌腥。”
阿骨打急了:“昭哥,他们真要动手了!”
“我知道。”我靠在椅背上,“可你发现没?他们不报官,不走圣院程序,偷偷摸摸雇人杀人——说明他们怕的不是我杀人,而是怕别人知道他们在杀人。”
他挠头:“这……绕了。”
“不绕。”我弹了弹铜牌,“萧逸现在要做两件事:一是把我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二是让杀我的人变成‘替天行道’的义士。这样一来,哪怕我死了,也没人会追查。”
阿骨打瞪大眼:“他这是要给你套罪名?”
“不止。”我站起身,“他是想让我死得‘合理’。”
当晚,我换了身旧袍子,溜上街。
城南茶馆里,说书人正唾沫横飞:“……那楚三少爷,半夜挖坟取骨,炼成妖阵,召来七只血眼夜枭!仆人小六亲眼看见,他一口咬破老管家的脖子,吸干热血,还笑着说——‘这口老血,够劲!’”
底下听众一个个脸色发白。
有人问:“真有这事?”
“千真万确!”说书人拍案,“小六吓得当场尿裤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我站在门口,没进去。
袖子里的断剑轻轻震了一下。
系统提示:疯批值 0.1%
【群众认知偏移:楚昭=疯但有底牌→楚昭=疑似邪修】
我转身就走。
阿骨打跟上来:“昭哥,要不要我堵他嘴?”
“不用。”我摇头,“嘴是堵不住的,钱才堵得住嘴。”
“啊?”
“他每晚收钱,钱从哪来?”
“赌坊。”阿骨打反应过来,“我查过,那说书人前天刚买了新长衫,还给儿子请了私塾先生,他哪来的钱?”
“去查。”我说,“查他钱袋是从哪个柜面领的,谁批的条子。”
第三天,消息回来了。
说书人拿钱的地方,是萧家旁支名下的“天福赌坊”,账房记录写的是“宣传酬金”,签字人是萧逸的贴身幕僚。
我坐在新院子里,把铜牌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着。
阿骨打蹲在窗台上啃烧饼:“昭哥,现在咋办?他们三日后动手,我们是不是该……”
“该什么?”我打断他,“该提前埋伏?该反杀?该让他们知道我早有准备?”
他咽下一口饼:“那……不就是等死?”
“我不是等死。”我笑了,“我是等他们把戏演足。”
“啥意思?”
“你现在去膳房,告诉所有杂役——‘楚三少爷昨晚吃人心,结果拉肚子,一晚上跑了八趟茅房’。”
阿骨打差点被饼噎住:“啊?这……这不是更疯了?”
“对啊。”我摊手,“但你想想,一个能召妖魔、生饮人心的大邪修,会因为吃人肉拉肚子?”
他愣住。
“人不怕邪魔。”我靠在椅背上,“人怕的是看不懂的东西。可一旦你觉得他可笑,他就不可怕了。”
阿骨打恍然大悟:“你这是……把邪魔变成笑话?”
“没错。”我点头,“他们想把我钉在‘邪’字上,我就让他们自己砸钉子——砸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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