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蛊母巢……”
幽暗的洞窟深处,半透明的琥珀色巨茧静静矗立,宛如一颗沉眠千年的心脏。茧壳表面蜿蜒着暗红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次起伏都带动洞顶垂挂的虫卵轻轻摇曳。薄如蝉翼的茧壁内,蜷缩着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
无数细如发丝的光线从茧中人身上延伸而出,穿透茧壳,连接着洞顶密密麻麻的虫卵。那些卵囊泛着幽蓝微光,像是倒悬的星河,随着茧中人的呼吸明灭闪烁。许星遥望着巨茧,莫名感到一股温和的牵引,没有言语,却如同潮汐般一阵阵漫过他的意识,带着古老而纯粹的善意。
巨茧前方,一眼清泉无声涌动。水面覆盖着七彩光膜,虹色流转间偶尔泛起细小的涟漪,仿佛有生命在水下轻触。泉边矗立的石碑已被岁月侵蚀出细密裂纹,其上南疆文字如虫行蛇走,每一笔划都似在蠕动。
许星遥刚要上前,周若渊的手突然如铁钳般扣住他肩膀:“等等。”
碧玉洞箫斜指泉边阴影——那里蹲着个佝偻如虾的老者,青灰色皮肤上布满蛇鳞般的角质层,弯曲的指甲在地面刮出深痕。九颗泛黄的头骨碗排成诡谲阵列,每只碗里黏稠液体颜色各异,最左侧的暗红浆液表面还浮着半片透明虫翼。
“守泉人。”瑶溪歌的骨笛已抵在唇间却未吹响,喉头微微滚动,“他已经在等我们了。”
老者抬头时颈椎发出枯枝折断的脆响,空洞眼窝里两簇磷火“嗤”地窜高。他咧开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的尖牙上挂着蛛丝般的黏液。
“来求泉的孩子们……” 声音像是千百只蜈蚣在陶罐里爬行,“可备好了买命的银钱?”
守泉人的声音在洞窟中层层荡开,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仿佛千万只毒虫在甲壳下摩挲节肢。许星遥盯着那对跳动的绿火,右肋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封灵针在皮下疯狂震颤,针尾的咒文竟透出衣料泛起血光。
“回天泉能救命。”守泉人枯爪划过石碑,指甲与石面摩擦迸出幽蓝火星,那些古老的南疆文字随之扭曲蠕动,“但每汲一捧泉水……”他忽然掐断话头,鳞片覆盖的咽喉发出“咕噜”声响,“泉眼就要吞掉一样东西。”
“喀嚓”一声脆响,老者佝偻的身躯突然拔高三尺,脊椎骨节如竹节般暴凸。他拖着蛇腹般的鳞尾游走到众人面前,绿火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最终锁住许星遥:“决明脉断的郎君哟……”腐烂的气息喷在他鼻尖,“要换回天泉水,得剜出心尖上最烫的那块肉。”
许星遥下意识按住心口:“心尖上的……肉?”
守泉人咧嘴一笑,尖牙上滴落绿色的黏液:“对,就是你心尖上的那块肉!”他突然摄来一个头骨碗,指尖引出一滴碗中的液体飞向许星遥的胸口:“让老朽瞧瞧,你的心是什么样的?”
守泉人鳞片下的肌肉突然绷紧,碗中液体“嗤”地蒸发出七彩烟霞:“妙极!”他干瘪的胸腔里爆发出虫群振翅般的笑声,“这买卖做得!”
守泉人忽然停下脚步,灰白衣袍无风自动,扬起地面积攒多年的蛊虫残壳。他佝偻的身形在巨茧幽光中投下扭曲的阴影,声音却陡然变得清晰锐利:“孩子,你养出了剑心兰,是么?”
许星遥感到封灵针在体内震颤,针尖抵着经脉传来细微刺痛。他迎着老者眼眶中暴涨的磷火,面部绷紧:“确有此事。”
“那你可知道——”守泉人鳞爪突然抓向洞顶垂落的虫卵,捏爆的浆液在半空凝成剑形兰草虚影,“剑心兰的汁液……”残破的叶片虚影突然渗出黑紫色毒雾,“正是蚀心毒煞最后一道药引?”
洞窟骤然死寂,唯有泉眼七彩光膜发出“啵”的破裂声。老者枯瘦的身躯如鬼魅般贴到许星遥面前,指甲距离他的心口仅剩半寸:”在东南禁绝毒煞的是你……”腐臭的吐息喷在他鼻尖,“培育致命药引的也是你。”磷火倒映在少年瞳孔里,将虹膜灼出诡异的绿斑,“现在告诉老夫——”
守泉人指尖突然刺出五道幽蓝蛊丝,缠住许星遥腕间经脉:“你种的是救世的药,”蛊丝顺着血管游走向心口,“还是灭世的毒?”
周若渊的碧玉洞箫骤然横挡在前,箫孔中泄出三道凌厉气劲,将地面虫卵残骸震成齑粉:“星遥培育剑心兰只为济世救人,蚀心毒煞更与他无关!”
林澈的短戟已抵握在手心,戟上龙吟隐隐:“老货,你休要偷换因果!”
许星遥却突然、、按住周若渊的洞箫。少年指节发白,封灵针在皮下透出蛛网状血痕,声音却清越如剑鸣:“《解离经》载剑心兰其可镇癫狂、破心魔。”他盯着老者眼中的磷火:“若因邪修用剑心兰制煞便要问罪……”他心口突然迸发清光,照出老者鳞片下蠕动的蛊虫,“那您守着能重塑魔修经脉的回天泉,又该当何罪?”
守泉人眼眶里的磷火“轰”地暴涨:“好!好!好!好一颗通明道心!”腐烂的声带里挤出尖锐笑音,“那便剜出来,让老朽看看够不够填泉眼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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