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这日清晨,天际尚泛着鱼肚白,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玉澧关。
演武场上,无数面代表着太始道宗各峰各营的战旗在风中招展,如同翻涌的云海。道宗修士以及应召而来的附属势力、散修,列成一个个整齐肃穆的方阵。
许星遥因其在玉澧关期间展现出的出色能力,职务做出了调整。他与周若渊一同担任了新整编的“破锋营”的校尉,共同执掌这一营五百名修士的指挥权。林澈和瑶溪歌也凭借其各自的能力与背景,被一同委任为“破甲营”的校尉,统领一营修士。四人的目光偶尔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皆能看到彼此眼中那份决然。
所有人的视线,最终都汇聚到了演武场前方那座气势恢宏的高台上。
高台之上,眠玉长老的身影卓然而立。他今日并未身着往日那件海纹道袍,而是换上了一套利落的玄色战甲,外面罩着一件绣着太始道宗云纹徽记的青色大氅。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醉意的胖脸上,此刻如同被北地寒冰封冻,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肃杀。
在台下万千道目光的注视下,眠玉长老缓缓抬起了右手。随着他的动作,八名修为在灵蜕境后期的亲卫队长,步履整齐地抬着一具物事,缓缓登上了高台。
那并非象征权威的华丽仪仗,也非什么奇异的珍宝,而是一具通体由整块青玉粗略打磨而成的棺椁!棺椁没有任何多余的雕刻与装饰,唯有玉石本身如同山川脉络般的苍青纹理。
八名队长将青玉棺椁稳稳地放置在眠玉长老身侧,随即,他们如同八尊没有生命的玄铁雕塑,面无表情地后退两步,分列棺椁两旁,手按剑柄,一动不动。
整个演武场,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死寂,连风声似乎都静止了。
抬棺……上阵?
无数修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上那具突兀的青玉棺椁。就连见惯风浪的玄根境修士们,包括青松在内,脸上也都无法抑制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听说过凡俗界或有忠烈将领抬棺死战,以示马革裹尸之决心,但在追求长生大道的修真界,一位地位尊崇的涤妄境长老,竟然也要抬棺出征,这是何等骇人听闻!
眠玉长老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紧张、或坚定的面孔。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却仿佛蕴含着千山万岳的重量,一字一句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此棺,非为老夫一人准备。”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台下所有修士心中猛地一紧。
“它,为我等所有今日踏出此关,誓要收复故土的同袍准备!无论出身,无论修为!”
“玉澧关外,自古便是我太始道宗疆域!然裂月邪教猖獗肆虐,寒极宫虎视眈眈,铁蹄践踏,致使那里生灵涂炭,怨魂哀嚎!此乃我辈之耻,更是太始道宗难雪之恨!”
“今日,我等奉宗门谕令,持戈西征,只为收复失地,重振道纲!只为告慰无数惨死于异教屠刀下的亡魂!”
他猛地伸手指向身侧那具沉默的青玉棺,开口道:“此去,前途未卜,凶险难测!或许马革裹尸,或许埋骨他乡!老夫眠玉,在此立誓,亦以此棺为证!”
“征途之上,凡我出征士卒,无论出身为何,” 他语气森寒,“但有临阵脱逃、畏敌不前者,斩!但有通敌叛宗、泄露军机者,斩!但有欺凌弱小、劫掠凡民者,斩!”
三个“斩”字,一个比一个凌厉,带着涤妄境大能的威压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气,接连炸响在演武场上空!让台下万千修士心神剧震,气血翻腾,所有杂念都被涤荡一空,只剩下对如山军法的敬畏!
“然,” 眠玉长老话锋一转,声音中那股冰冷稍稍收敛,“凡奋勇杀敌、勇立功勋者,不吝丹器,赏格翻倍!凡护卫同袍、不惜己身者,宗门铭记,英名永传!凡战死沙场、为护道而捐躯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具青玉棺椁上,“老夫,必亲扶其灵柩,迎其英魂归葬山门,享后世香火!若老夫不幸,先行一步,亦愿以此陋棺相伴,与诸位英烈,共眠于关外之地,血肉化泥,魂骨为碑,守望我太始道宗西疆,永世不倒!”
“此誓,天地共鉴,鬼神同听!”
话音落下,整个演武场所有修士的情绪都被掀到了的极点。短暂的的寂静之后,不知是哪个方阵中率先响起一声充满血性的低吼,瞬间点燃了全场:
“收复河山!”
这声呐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收复河山!” 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汇聚成震天的怒吼。
“杀!杀!杀!”
最终,所有的声音都化作了这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暴烈的三个字!众修士积压已久的战意、对故土的深沉眷恋、对敌人的刻骨仇恨、以及对眠玉长老此番抬棺明志所带来的震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许星遥置身于这片沸腾的海洋中,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奔涌燃烧。他看着高台上那具的青玉棺,以及棺前那位体形并不算高大,但此刻却如同撑天巨柱般坚定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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