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耀三界 第164章 玄牝初鸣

洪荒天庭，三十三重天阙之巅。凌霄宝殿的万丈玉阶在永恒不坠的仙光照耀下流转着九彩霞光，周天星斗之力化作实质的璀璨光河，自无尽虚空垂落，滋养着这座统御洪荒万族的至高殿堂。瑞气千条，紫气东来，仙鹤清唳，金莲地涌，一切依旧彰显着天帝东皇的无上威严与洪荒天道的森严法度。

然而此刻，这亘古庄严的凌霄殿前，气氛却凝滞得如同万载玄冰。

东皇太一伟岸的身影自虚空踏出，素金帝袍纹丝不动，每一步落下，脚下虚空便自然生出承载帝威的金色莲台，旋即又隐没于无形。可今日，那足以镇压诸天万界的帝威旁，却多了一道截然不同的气息。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少女身量、身着玄色混沌长裙的身影，紧紧挨着东皇太一，几乎半边身子都贴在他那覆盖着帝袍的臂膀上。少女肌肤如温润混沌玉，半透明中可见亿万星璇生灭流转，一头银灰长发流淌着细碎电芒。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异色眼眸——左眼如吞噬一切的星空深渊，右眼似冰冷燃烧的混沌大日，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完美交融的古老神性光辉，在她明媚娇憨的少女容颜上，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诡异魅力。

混沌元灵——玄牝！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对天庭那令万仙俯首的威压视若无睹，反而伸出玉指，试图去捕捉一缕垂落的星辉光带，指尖混沌气流缭绕，竟将那精纯的星辰之力无声湮灭。

“太一，这里亮晶晶的，就是没混沌里好玩！” 她撇撇嘴，声音清脆空灵，带着混沌的宏大回响，在这肃穆的天庭中显得格外刺耳。

唰！唰！唰！唰！

四道蕴含着不同道韵、却同样足以令洪荒震颤的目光，如同四柄无形的天剑，瞬间跨越空间，死死钉在了玄牝与东皇太一身上！

玉阶左侧，月华如水。太阴星主常曦，一袭素白广寒宫装，清冷孤高如九天寒月。她怀抱玉兔，眸光落在玄牝紧贴太一臂膀的姿态上，那万年不变的清冷容颜上，黛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澜，旋即又归于沉寂的冰湖。她身旁，太阳星主羲和，金红宫装似燃烧的日冕，雍容华贵，母仪洪荒。她看向玄牝的目光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红唇微抿，周身隐隐有温润却霸道的太阳真火气息流转。

玉阶右侧，造化与慈悲交织。人族圣母、妖族娲皇女娲，人身蛇尾之象隐现于圣光之中，容颜绝世，尊贵无双。她那双能造化生灵、亦能倾覆乾坤的妙目，此刻却锐利如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一丝……冰冷的讥诮，从玄牝那奇异的双瞳扫到她不谙天庭威严的举止，最终定格在她紧挨东皇的姿态上。她的气息引动周天造化法则，使得附近的灵气都带上了锋锐的意味。而她身旁，身化轮回、慈悲与厚重并存的平心娘娘后土（虽身居地府，但真身亦可显化天庭），则显得沉稳许多。她身着玄黄宫装，气息如同承载万物的洪荒大地，深邃无垠。她的目光同样落在玄牝身上，带着探究与凝重，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变数的深沉考量。她能隐隐感觉到，这个看似娇憨的少女体内，蕴含着一种令她轮回大道都为之悸动的、古老而混沌的“空”与“无”。

“呵……”

一声清冷中带着刺骨寒意的轻笑，打破了死寂。女娲唇角勾起一抹绝美却毫无温度的弧度，眸光如淬了毒的冷玉，直刺东皇太一：

“东皇陛下，当真是好兴致。”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带着娲皇的威仪与毫不掩饰的讽刺，“自巫妖量劫后，陛下清心寡欲，坐镇天庭，统御洪荒，万仙敬仰。本宫还道陛下道心如铁，不染尘埃。未曾想……”

她的目光转向正试图用混沌气流编织星辉的玄牝，那讽刺之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尖刀：

“陛下口味竟是如此独特，这般……‘稚嫩新奇’的，也能下得了嘴？倒真是令本宫，开了眼界！” 字字如针，直指东皇太一与玄牝之间那超越君臣、甚至超越常理的亲密姿态！她乃人族圣母，妖族娲皇，地位尊崇无比，此刻出言，已是极其严重的质问与羞辱！

“你——！” 玄牝正玩得开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意讽刺打断，顿时柳眉倒竖！她猛地转过头，那双异色眼眸瞬间锁定了女娲。左眼（星空深渊）幽光大盛，仿佛要将对方的元神都吸入无尽黑暗；右眼（混沌大日）金芒爆射，带着焚尽万物的冰冷怒意！

她一步从太一身侧踏出，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令周天星斗都为之摇曳的混沌威压！银灰长发无风狂舞，混沌长裙猎猎作响，她指着女娲，声音不再娇憨，而是带着混沌元灵被冒犯的滔天怒火与毫不掩饰的鄙夷：

“老女人！你谁啊你？” “本姑娘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太一喜欢，关你屁事！” “自己一把年纪了，老得脸上都能种混沌灵根了！还在这里酸溜溜地说三道四？” “阿姨！老了很自豪吗？年轻不好吗？你就是嫉妒！” “看你那副苦大仇深没人要的样子！哼！”

“阿姨？！” “老得脸上种混沌灵根？！” “苦大仇深没人要？！”

玄牝这连珠炮般、毫无顾忌、字字诛心（对女娲而言）的反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亿万颗混沌神雷！

轰——！

整个凌霄殿前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常曦怀中的玉兔惊恐地缩成一团；羲和周身温润的太阳真火“腾”地一下窜起百丈，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后土沉稳的眸光骤然一凝，玄黄气息微微波动。而风暴的中心——

女娲！

那张造化钟神秀的绝世容颜，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不是冰冷，而是足以冻结时空的、蕴含着滔天圣怒的杀机！她周身环绕的造化圣光不再是温润的生机，而是化作了亿万柄足以撕裂宇宙胎膜的法则利刃！恐怖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天庭！三十三重天阙都在她的怒火下瑟瑟发抖！无数仙官神将骇然匍匐在地，神魂欲裂！

“孽障！安敢辱我？！” 女娲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一个字都带着令天地变色的煞气！她玉手抬起，指尖一点凝聚了造化与毁灭极致道韵的混沌神光已然成型，就要点向玄牝！这一指若出，莫说一个看似娇憨的少女，便是寻常准圣，也要瞬间形神俱灭，真灵归于虚无！

眼看一场足以崩碎凌霄殿、重创天庭根基的圣人之战就要因玄牝的口无遮拦而爆发！

就在女娲指尖那点混沌神光即将离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东皇太一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怒喝，没有威压外放，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定鼎鸿蒙的无上伟力！

他一步踏出，并未刻意挡在玄牝身前，只是那么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风暴的中心。素金帝袍无风自动，其上绣着的日月星辰、山川社稷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镇压万古的煌煌帝威。

嗡——！

一股无形的、超越了一切认知的磅礴气势，如同沉睡的混沌巨神苏醒，自东皇太一那看似并不特别魁梧的帝躯之中，轰然扩散开来！

这股气势，并非针对任何人。它只是……存在！

如同万古青天高悬！如同无尽混沌降临！如同诸天万界的轴心在此刻转动！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空间，凝固成了琉璃般的晶体！奔涌的造化毁灭神光、暴烈的太阳真火、清冷的月华、厚重的玄黄之气……所有狂暴的能量、所有的道韵法则、所有的心神意念，在这股气势降临的瞬间，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呃！” 首当其冲的女娲，指尖那点足以灭世的混沌神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无声湮灭！她那绝世的容颜上血色尽褪，妙目圆睁，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一股浑然莫测、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直接作用在她的圣人之躯与元神之上！仿佛整个洪荒的重量，不，是比洪荒更加浩瀚、更加本源的力量，直接压在了她的脊梁！她闷哼一声，高贵的螓首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压得不由自主地微微低下！那足以造化万物的圣躯，竟在微微颤抖！这是源自生命层次、源自大道本源的绝对压制！

“唔！” 羲和周身燃烧的太阳真火瞬间熄灭，如同被浇了一盆混沌冰水！她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惊愕，身体晃了晃，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那股气势如同冰冷的皇道之剑，悬于她的元神之上，让她引以为傲的太阳本源都感到阵阵刺痛与战栗！

常曦怀中的玉兔直接晕死过去。她本人则如同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中的月魄，清冷的眸子剧烈收缩，万年冰封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那紧贴着她的、属于太阴本源的至寒之力，在这股气势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与脆弱！她感觉自己的元神都要被那纯粹的、至高的“力”与“理”所冻结、碾碎！

而最震撼的，莫过于身化轮回、早已与洪荒大地部分相合、成就天道圣人境（后土身化轮回，虽非鸿钧所封天道圣人，但境界与权柄已等同甚至超越普通天道圣人）的后土！

当东皇太一那无形气势散开的刹那，后土那如同承载万物的沉稳身躯猛地一震！她脚下的玄黄之气剧烈翻滚，几乎溃散！那双蕴含着无尽慈悲与轮回沧桑的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神光！

“这……这是……” 她失声低呼，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作为轮回之主，她对洪荒天道法则的感知最为清晰深刻！她清晰地“看”到，以东皇太一为中心，一层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领域”瞬间覆盖了方圆亿万里的天庭时空！在这领域之内，原有的洪荒天道法则……被强行扭曲、压制、甚至……覆盖了！

那不是圣人的天道领域！圣人领域，是在洪荒天道允许的框架内，调动更强大的天道之力形成的“小范围特权”。而此刻东皇太一散发出的气势所形成的“领域”，其本质……是高于洪荒天道法则的！它霸道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如同更高维度的存在降临于此，洪荒天道在其面前，竟显得迟滞、虚弱、甚至……有些“畏惧”地退让了！

后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轮回盘、与洪荒大地本源那紧密的联系，在这股气势的笼罩下，变得模糊而艰涩！仿佛隔了一层无法穿透的混沌迷雾！她一身通天彻地的天道圣人法力，此刻运转起来竟感到无比滞重！如同背负着整个混沌在战斗！

大道！ 唯有触摸到、甚至已经开始迈入那传说中统御位面、制定法则的“大道”领域，才能拥有如此凌驾于单一宇宙天道之上的绝对位格与无上威压！

后土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东皇太一……他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超越了天道圣人的桎梏，向着那虚无缥缈、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道”之境进发了？！这怎么可能！洪荒天道残缺，前路已绝，他是如何做到的？！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凌霄殿前！

女娲指尖的神光早已湮灭，她高傲的头颅低垂，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充满了惊骇、屈辱，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方才那足以灭杀玄牝的怒火，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被瞬间碾得粉碎！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东皇太一面前，是何等的渺小！那不再是地位与权势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与大道位格的鸿沟天堑！

羲和、常曦，同样被这超越认知的威压震慑得心神摇曳，难以自持。所有的质问、审视、忧虑，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玄牝躲在太一身后，探出小脑袋，对着脸色煞白的女娲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还吐了吐舌头，无声地用口型说道：“老！阿！姨！” 气得女娲浑身又是一颤，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东皇太一金色的帝瞳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她们的皮相，直视其本源大道。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不容置疑的终极威严：

“她，名玄牝。” “伴吾而生，与吾同契。” “于吾之道，于洪荒之局，至关重要。”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不容置疑的宣告。每一个字都如同大道神文，烙印在虚空之中，也烙印在在场每一位洪荒巨擘的心神之上！

女娲死死咬着下唇，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渗出金色的圣血。屈辱、不甘、惊骇……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她死死盯着躲在太一身后的玄牝，仿佛要将这个让她受此奇耻大辱的“孽障”刻入灵魂深处！但最终，在那绝对的力量差距下，所有的怒火与恨意，只能化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冷哼，她周身圣光剧烈波动！

羲和与常曦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复杂。羲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对着东皇太一微微颔首，雍容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陛下……道行精进，实乃洪荒之幸。” 说罢，也带着依旧处于巨大冲击中的常曦，化作一金一白两道流光，返回了太阳、太阴星宫。

唯有后土，依旧留在原地。她深深地看着东皇太一，玄黄之气在她周身缓缓流转，试图平复那源自大道位格压制的元神悸动。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正得意洋洋对着女娲消失方向扮鬼脸的玄牝身上，眼神无比深邃。

“混沌元灵……玄牝……” 后土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天机的沧桑与凝重，“陛下，此女……身系混沌大秘，福祸难料。东皇太一挥手制止了后土，“有些话咱们回屋说，这里不是讨论这些的。”随手一招，女娲被一道力量牵引到了东皇太一怀里，“娲儿在生本皇的气？我给你们讲一个天大的密辛，还有一个关于内世界的重要决定。不带我开口，你们一个个就气势汹汹，一天天就知道吃醋，哪里像个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