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都市 > 潮涌苍茫 > 第23章 阿美的挑战

潮涌苍茫 第23章 阿美的挑战

作者:用户50268071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12 23:05:14

第二十三章

“大水哥!”清脆响亮的呼唤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

小娟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鲜艳洋装连衣裙的姑娘站在门口,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她烫着时兴的卷发,画着精致的妆,手里拎着一个崭新的多层饭盒。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办公室,掠过埋头工作的小娟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不甚起眼的旧家具。小娟的心,像被那目光的刺轻轻扎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缩紧了。

“阿美?你今天怎么来了?”大水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小娟。

“我特意给你炖的筒骨汤,补补!”阿美像只欢快的鸟儿蹦到桌前,不由分说地把那个漂亮的饭盒放在大水摊开的图纸上,挡住了重要的数据。“快趁热喝!”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感,靠近大水。

大水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倾了倾,像要避开某种无形的压力。“阿美,谢谢你。”他客气地说,伸手想把饭盒挪开,“图纸……”

“哎呀,图纸晚点看嘛!”阿美娇嗔地按住他的手,顺势轻轻摇晃了一下,“你看你,手指都划破了!”她眼尖地看到大水粗糙指节上一道新鲜的细小划痕,心疼起来,“车间里多危险啊!又不是没别人干活。”

大水把手抽了回来,“汤放着吧,我一会儿喝。”他重新低下头去看图纸。

阿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有些下不来台。她撇撇嘴,目光再次转向一直沉默得像背景板的小娟,带着一丝刻意的“发现”:“咦,大水哥,这位新来的助理?以前没见过呢。”她上下打量着,眼神里没有多少温度。

“哦,小娟,我师傅的女儿,过来帮我的。小娟,这是我们厂李厂长的千金阿美。”大水头也没抬地介绍,语气平淡得像介绍。

“小娟?”阿美拖长了调子,嘴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名字挺朴素的嘛。”她转向小娟,声音刻意放得甜腻,“小娟妹妹,以后大水哥办公室这边就辛苦你多照顾啦!他这人啊,粗心大意的,以前那些文件堆得跟小山似的,我都看不过眼!现在可好啦。”这话听着像是夸赞,却字字都像在提醒小娟她“以前”的存在和如今的介入。

小娟感到脸颊微微发烫,她垂下眼,避开阿美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声音低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盖过:“嗯,应该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捏紧了正在整理的一张送货单,纸张边缘被掐出了深深的褶皱。阿美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她话语里那种理所当然的亲近,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让小娟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大水哥没有抬头,他粗粝的手指划过图纸上一条复杂的管道走向线,眉头紧锁,仿佛沉浸在那个钢铁的世界里,对身边两个女人之间无声的暗涌毫无察觉。他专注的侧脸轮廓分明,带着一种让小娟心疼又着迷的固执。小娟默默松开被捏皱的纸张,指尖却冰凉。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筒骨汤,此刻静静地放在桌角,像一个突兀的闯入者,无声地宣告着阿美所能给予的、小娟永远无法企及的“好”。

阿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她总能找到各种堂皇的理由:送点“家里”做的点心,带来她父亲“顺便”提及的某个客户信息,或者干脆就是“路过”进来看看。每一次,她都会带来那种夏日玫瑰般的香水味,以及她与大水之间那种看似熟稔、实则带着微妙强迫的亲昵。小娟渐渐成了办公室里一个沉默的影子。当阿美故意挨着大水说话,咯咯笑着去拍他沾着油灰的胳膊时;当她娇嗔地抱怨大水太忙没空陪她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时;当她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小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和探究时……小娟只能更深地低下头,把自己埋进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条款里,仿佛只有那些纸页能给她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然而,那份专注是脆弱的。她的耳朵无法关闭,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进心里。一种冰冷的苦涩在胃里翻搅,她偷偷抬眼,目光掠过阿美鲜艳的裙摆,落在大水哥那张被车间烟火气熏染得更加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应对阿美的热情,眉头习惯性地微锁着,偶尔应一两声,显得疏离而疲惫。可就是这份沉默,这份并未明确拒绝的疏离,让小娟的心像被悬在半空,无所依凭,每一次阿美的到来,都像是在那悬着的心上,又加上一块沉甸的石头。

这天午后,大水又被车间一个技术难题叫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小娟一人。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单调而催眠的声响。她整理好最后一批入库单,目光落在那个最底层的、异常厚重的旧抽屉上。这个抽屉一直锁着,大水哥似乎从未打开过。但今天,那把老旧的挂锁竟只是虚虚地搭着锁扣,没有扣死。小娟犹豫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混合着好奇和某种不祥预感的力量驱使着她。她轻轻拨开锁扣,拉开了抽屉。

里面很空,只有几本泛黄的技术手册,几枚生锈的旧螺母垫圈。而在抽屉最深处,躺着一个用厚厚的牛皮纸仔细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小娟的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来,剥开已经有些磨损发软的牛皮纸。一张彩色照片露了出来。

是大凤!在原南市的江边,一身白衣连衣裙,杨柳依依,夕阳洒在她的身上,象镶着美丽的金边,眼神明亮得像映着阳光的溪水。照片背面,一行用蓝墨水写下的字迹:

“永不分离!”

小娟的手指猛地一颤,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仿佛攥着的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块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寒铁。那“永不分离”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小娟的心酸酸的,呆呆地站着,窗外的雨声变得遥远而空洞。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高跟鞋清脆的“笃笃”声。小娟像受惊的兔子,慌乱地将照片胡乱塞回牛皮纸袋,丢回抽屉,再猛地推上抽屉。锁扣“咔哒”一声合拢时,阿美正好推门进来。

“哟,一个人?”阿美的目光带着习惯性的审视,

---

办公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一股与车间格格不入的、清冽又昂贵的香水气息瞬间涌了进来,霸道地冲淡了空气里常年盘踞的金属粉尘和机油的味道。她抬起头,额前几缕汗湿的碎发粘在皮肤上。

是阿美。

阿美进来,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在四扫。她今天穿了件剪裁极好的浅米色风衣,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柔软的羊皮靴踩在水泥地上悄无声息。那目光带着一种主人般的审视,掠过角落堆积的物料箱、墙上有些褪色的安全操作规程图,最后,毫不意外地落在了小娟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小娟那件洗得发白、袖口和胸前无可避免地沾着几点深褐色机油污渍的蓝色工装上。那眼神里没有刻意流露的鄙夷,却有一种天然的、云泥之别的距离感。

“大水呢?”阿美开口,声音清脆,像玉器轻轻碰撞,带着理所当然的询问。

小娟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种熟悉的、冰冷的局促感从脚底蔓延上来。她下意识地用沾着墨迹的手指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试图藏起那点油污,喉咙有些发干:“阿美… 水哥… 水哥他刚去车间了,去解决一个技术难题。”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避开阿美那身精致光鲜的行头,落回自己面前摊开的、字迹密密麻麻的报表上。那些文字仿佛在眼前模糊跳动起来。

“哦?又不在?”阿美挑了挑精心描画的眉毛,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失望,倒像是预料之中。她踩着那双纤尘不染的靴子,径直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她走到大水那张陈旧的、但很整洁的办公桌前——那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张像样的椅子。阿美没有半分犹豫,随手拉开,姿态优雅地坐了下去,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椅背很高,她微微向后靠,目光这才真正地、带着几分探究地落在小娟脸上。

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沉闷。“小娟,”阿美唤了一声,嘴角牵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像是精心计算过的,恰到好处地介于亲切与疏离之间,“你天天跟在大水身边忙这些事,挺辛苦的吧?”

小娟捏着报表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纸页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还好,习惯了,都是分内事。”声音轻得像蚊蚋。

“习惯?”阿美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唇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有些习惯,可能只是没得选罢了。”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直视着小娟,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小娟,你知道大水现在最需要什么吗?你知道他这样拼尽全力地承包这个车间,想要的是什么吗?”

小娟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当然知道大水想要什么,知道他每天在车间里熬到深夜,跟那些老师傅反复讨论工艺,在电话里跟客户据理力争,为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沉重的、充满野心的目标,巨大得让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她能做的,只是帮他整理好每一份合同,算清楚每一笔账目,把车间里那些琐碎的、耗神的杂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能省下一点点心力去对付那些更重要的东西。可这些,在阿美此刻的注视下,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

阿美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她向后靠回椅背,姿态放松,目光悠远,仿佛在回忆一段精彩绝伦的旅程,语气也染上了几分不自觉的优越和热切。

“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助力,是能帮他打开局面、跨越阶层的力量。”阿美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我爸爸在这个厂干了几十年,从市局到省厅,这张人脉网,是你们埋头在车间里熬多少年都熬不出来的。一张批文,一个关键配额,有时候就是天堑变通途。这些,李厂长一句话,或者我出面打个招呼,分量就完全不同。你知道吗?”她看向小娟,眼神锐利,“大水现在接触的那个煤矿液压支架项目,卡在一个技术环节多久了?如果我爸出面组织全厂力量攻关一下,进度能加快多少?还有那家煤矿的关系,我爸在那个省活动一下,这些资源,就是打开新局面的钥匙。”

小娟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报表上“原材料成本”那一栏的数字,那些阿拉伯字母仿佛扭曲变形,在她眼前跳动、旋转。大风,彩色照片……井下工作的爸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柔软的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这疼痛让她得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至于在阿美面前彻底崩溃。

阿美没有停歇,她轻轻转了转腕上那只小巧精致的腕表,表盘在从铁窗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还有眼界,”她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光有国内的资源还不够,要和国际接轨。我在美国一年,可不是白待的。那边的管理模式、技术前瞻性、市场规则,跟国内这套完全不同。大水想把产品打出去,或者引进更先进的设备技术,没有真正在那边浸染过的人帮他梳理脉络、规避风险,很容易踩坑。小娟,你觉得呢?在这个越来越开放的市场里,一个只熟悉车间运转、只懂得整理报表的人,能帮大水看清多远的路?”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欣赏小娟愈发苍白的脸色,“有时候啊,选择比努力重要得多。站在不同的起点,看到的风景,能做的事情,就是天差地别。”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窗外,一台老旧的龙门吊正在缓慢移动,发出沉闷而拖沓的嘎吱声,像是老迈的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声音穿过生锈的铁窗棂,钻进小娟的耳朵里,每一次摩擦都像钝刀子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车间深处传来的金属撞击声,此刻也失去了平日的节奏感,变得杂乱无章,一下下敲打着她的心鼓。阿美那轻描淡写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她精心构筑的、卑微的堡垒上,砖石簌簌落下。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老套是老套了点,”阿美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大水办公桌上,那姿态既像是推心置腹,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但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能传几千年,总归是有它的道理在的。不仅仅是家境,更重要的是格局、资源、能给对方带来的价值,是不是在一个层面上。”她的目光牢牢锁住小娟,那眼神不再有丝毫掩饰,锐利得如同解剖刀,“你说是不是?小娟?”

“啪!”

一声突兀的脆响猛地撕裂了令人窒息的空气。

小娟手中那支用了很久、笔杆已经被手指磨得光滑温润的铅笔,毫无征兆地断成了两截!半截带着橡皮头的笔身掉落在桌面上,滚了几滚;另外半截,带着尖锐的断裂茬口,被小娟无意识地死死攥在手心里。断裂的尖锐木刺和石墨碎屑,瞬间狠狠扎进了她柔软的手心。

一股温热黏腻的感觉在掌心弥漫开,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味。

小娟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瞬间,她将那只受伤的手蜷缩起来,紧紧藏在了桌下,连同那半截带血的铅笔。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一路窜上手臂,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清醒,一种残忍的、冰冷的清醒。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眼自己的伤口,只是更深地低下头,下巴几乎要抵到胸口,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视野里一片模糊,报表上那些数字彻底化作了流动的、毫无意义的墨点。

阿美似乎被那声突如其来的脆响惊了一下,目光落在小娟骤然低垂、剧烈颤抖的头上,又扫过桌面那半截滚落的铅笔。她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随即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好了,”阿美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看来大水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晚点再来找他好了。”她抬手,极其自然地抚平了风衣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那个动作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优雅和优越感。

她转身,脚步轻盈地向门口走去。那昂贵风衣的衣角,带着一阵微风,掠过小娟桌角堆积的报表边缘。

门被轻轻拉开,又轻轻合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小娟一个人。

但阿美留下的那缕清冽、昂贵、极具侵略性的香水味,却顽固地盘踞在空气里,霸道地驱逐着车间原本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金属与机油的气息。它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像一张无形又冰冷的网,将小娟紧紧包裹。那气味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持久,仿佛一个烙印,一个宣告。

掌心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小娟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摊开了那只紧握的、藏在桌下的手。半截带血的铅笔安静地躺在汗湿的掌心,木刺和石墨屑深深嵌入皮肉,几缕鲜红的血丝正从细小的伤口里慢慢渗出,蜿蜒着,在沾着油污的掌纹里洇开,像一幅诡异的地图。

窗外,龙门吊的嘎吱声还在持续,单调而冗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