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苍茫 第12章 大风的妹妹二凤

第十二章

让我们来说说二凤吧。

二凤谁也不象，既没有姐姐大凤的白净，也没有弟弟鹏程的聪灵，二凤傻傻的，似乎是爹不亲，娘不疼。

二凤十岁的时候，遇到一场车祸，村里一个和二凤玩的很好的玩伴小丽牵着二凤横穿马路，结果小丽被车子压了，二凤撒手撒得快，捡了一条命，但是脸上被刮了一道，留下一道疤。

二凤出事的时候，大凤十三岁，鹏程才五岁。

大凤正牵着鹏程讨猪草，回到家，就听说马路上压死了人，压根不知道二凤也伤了。家里没人，大凤这时才听奶奶说，二凤被爹娘带去县城急救了。

村里小丽家已是哭声震天，谁也不敢去看，大凤越想越害怕，“二凤，二凤……”大凤一个劲得哭。

鹏程跟姐姐说:“姐，爹爹去县城了，这次肯定带包子回来给我们吃！”

大凤抱着弟弟，什么也不说，这个傻弟弟，跟他能说什么呢？

大凤在家喂了猪食，鹏程牵着姐姐，非要到路边等，爹娘快回来了，肯定带包子回来了，在5岁的鹏程心目中，哪会想二凤？

等到傍晚，爹娘终于抱着二凤回来了，二凤头全被绷带裹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娘，爹带了包子啵？”鹏程问娘。

娘抱起鹏程，泪花闪闪。“我的崽呀，你姐姐差点没命了，你还想着包子？”

爹爹汪满火放下二凤的时候，从袋子里拿出三个肉包子，鹏程抢过来两个，给了大姐一个，自己贪婪的吃起来。还剩一个，鹏程方才想起二姐，拿着包子给二姐，看到二姐模样，哇哇大哭起来。

二凤从读初中的时候就喜欢看小说，暑假割稻子的时候，二凤腋下夹着小说，割了三株稻，就看一下小说，满火看了，也不作声，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喃喃自语:“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姩！”

分田以后，李塘村家家户户都种西瓜，一季西瓜下来，一亩地也能收个五千斤西瓜，放在马路边卖，各家都有点现金收入。

村里西瓜丰收，运气好的时候，有商贩会到村里现场收购，运气不好，只能放在马路边卖。马路是沙泥路，一辆车经过，就是尘土飞扬，人都看不见。卖西瓜的季节正逢暑期，大凤宁愿去拔秧栽禾，也不愿到路边卖西瓜，谁受到了这种呛死人的尘土？

我们可爱的二凤就愿意担当马路西瓜天使，每当尘土飞扬，众人躲闪之时，唯有二凤不躲不闪，正襟危坐，手捧小说，我自岿然不动！

二凤的成绩不好，除了语文，其他功课很难及格，因此，初中毕业后，二凤只能加入外出打工大军。

二凤打工的第一站是选择杭州。

原来总是在书上看到杭州，西湖，可以有多少美丽的幻想，白娘子的故事，多美啊，能够在这里工作，是多么幸福啊！

杭州是省会，是旅游城市，八十年代杭州的工厂都在萧山一带，二凤第一次出门，根本不懂这些。

与同村的四个姐妹背着行囊到达杭州，城市的繁华只有第一天好奇欣赏，五个女孩身上都没带什么钱，每个人都备着最后的回程火车票钱，因此，住旅馆是万万不敢想象的，到了晚上，几个人只有到铁路边的立交桥涵洞里过夜。找了七天，五个人始终没有找到工作。眼见得每个人只剩最后保命的车票钱，买饭菜已是三天没有买了，五个姐妹只能是饥一餐，饱一餐，而这一天唯饱的一餐只能是站在饭店门口观察里面吃饭的人群，遇见西装革履的吃饭客人，瞅准他们离开饭店的霎那，飞快的用随身携带的饭盒盛上几盒，五个姐妹回到涵洞“大块朵颐”。

到了第八天，五个姐妹里，兰香首先打起了退堂鼓，兰香说，我们回去吧，再下去，我们真要讨饭了。

五个姐妹的根英、兰花都应和，只有二凤和茶香坚持再试一试。

兰香、根英、兰花踏上了回程的火车。二凤和茶香继续找工作。

这天，二凤和茶香听说铁路西头有个大工地，说不定那里要人呢？二凤与茶香不知道地址，也没剩余的钱坐车，只能沿着铁路往西走。

走了约两个钟头，二凤和茶香看见了几处工棚，肯定是这里，俩人有些兴奋。

走到一个工棚，里面有三个男人，一个五十岁模样的人胡子拉碴，还有两个约二十五六岁，有一个长得还算白净。胡子拉碴的男人色迷迷地看着二凤和茶香。二凤走到那个白净男人前，

“大哥，问您个事，你们这里要打工的吗？”二凤小心奕奕问道。

“这个嘛……”白净男人瞅了瞅两个女孩，若有所思。

“有是有的，要问一下工头。”白净男人说。

“好啊，好啊，那要麻烦大哥了！”二凤茶香终于找到了希望。

“这样吧，看你们肯定出来好几天了，在这洗洗脸吧，今天工头不在。晚上你俩就在这吃饭住一宿，我们三个人就到老乡工棚睡一宿，明天我带你们去找工头！”白净男人很热心。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麻烦大哥了，我们俩明天早上过来好吗？”二凤推辞。

“没关系，大家都是出来谋生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白净男人劝道。

看着不是坏人，二凤和茶香俩人商量了一下，也行吧，遇到好人了。

到了晚上，白净男人端来几个菜，还有一箱啤酒。

“来来来，随便吃点，喝酒不？”白净男人热情招呼。

“我们不喝酒，谢谢各位大哥！”二凤和茶香千恩万谢！

“那我们喝了，你俩随便吃，吃完你们住，我们三个人吃完就走！”白净男人边说边打开啤酒。

三个男人吹着瓶，你一言我一语，不时瞅瞅二凤茶香。也不知是哪里口音？二凤茶香一句也听不懂。只偶尔听得“操、操”，男人讲话带粗，二凤也猜不到。

一箱啤酒喝完，白净男人打个饱嗝，招呼另外两个，“走了！”。

胡子拉碴的那个男的不肯走，白净男人搭着他肩膀，“大哥，走吧！让人家好好休息！嘻嘻！”

工棚里剩下二凤茶香，二凤看到工棚里有几根铁棍，知道是那几个男人做工的工具。茶香把行李被褥铺好，俩人太累了，今晚吃了一顿饱饭，困意袭来。二凤看的小说多，以防万一，二凤在枕头边备了一根铁棍，放好后，俩人没脱衣服，倒头就睡。

睡梦中，二凤仿佛听到窸窸窣窣脚步声，棚的门帘似乎也被打开了……

突然，二凤感到身上被一个重物压着，嘴上被一口酒气和拉碴的胡子堵着，二凤马上清醒过来，黑暗中，二凤知道一个男人在压着她。

茶香也被一个人撕扯着。

“啊！啊！”二凤下意识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茶香也在叫。

三个男人赶紧捂住二凤茶香的嘴，二凤瞅准机会伸手把铁棍握住。

没有目标的一扫，估计扫到了一个人的背上，“哎呦！”似乎是白净男人的声音。

二凤立马起身，拉着茶香，疯了似的往工棚外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好在工棚是连着的，远处几个工棚亮起了灯，二凤茶香一口气跑出五里地。

终于跑到了街上有灯的地方，二凤茶香大口喘气，幸好跑出来了！

行囊是不敢回去取了，好在最后保命的钱缝在贴身。

第二天，坐上回家的火车，二凤茶香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