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嫁给温如春那天,就知道他爱的是别人。
他书房的画卷里,总藏着个抱古琴的女子背影。
直到我在密室发现百年前的话本子——
主角竟是温如春和一个叫宦娘的鬼魂。
原来我的夫君,是别人冥婚故事里的男主角。
今夜红烛摇曳时,我摸到了他胸口冰冷的陪葬玉。
而妆镜里,渐渐浮现出第二张女人的笑脸。
正文
我嫁给温如春的那一天,是个顶好的艳阳天,吹吹打打的喜乐几乎要掀翻了温家的屋顶。可一应喧闹,在我被搀扶着跨过那高高的朱漆门槛时,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陡然掐断了,只余下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红盖头厚重,遮天蔽日,我只能从底下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窥见自己身上繁复刺绣的嫁衣裙摆,以及脚下一路蜿蜒铺陈、颜色红得有些刺目的毡毯。
我的心,便在这片突兀的寂静里,一点点沉了下去。没有预想中的喜庆喧嚣,倒像是踏入了某个被人精心布置,却唯独忘了填入人气的戏台。
后来我才知道,那份寂静,并非全然来自周遭,更多是源于我身畔的那个男人——我的新婚夫君,温如春。
他待我,是挑不出错的相敬如宾。举止得体,言语温和,连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都像是用尺子量度过,永远维持在恰到好处的弧度。可正是这无懈可击的“好”,织成了一张无形而冰冷的网,将我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他的眼眸很亮,是那种清泉洗过般的澄澈,可每当那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却总是穿透了过去,仿佛在凝视一个遥远的、与我无关的虚空。
我们住在温家这偌大的宅院里,亭台楼阁,花木扶疏,下人也都规矩本分。白日里,他或是出门访友,或是在外书房读书。晚间归来,一同用饭,席间他会问些“饭菜可合口味”、“今日在家中做些什么”之类的闲话,我一一答了,他便点点头,随后,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精致的菜肴上空盘旋。
他从不留宿在我房中。
起初,我以为是他生性清冷,或是读书人的矜持。直到那日,我因寻一本诗集,误入了他的内书房——那间他明令禁止,未经允许不得入内的禁地。
书房里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临窗设着一张琴桌,上面蒙着一块素锦。吸引我目光的,是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纸微黄,显是有些年月了。画中并无人物正面,只有一个女子纤柔的背影,坐在一片朦胧的月色竹影下,怀中抱着一张样式古朴的七弦琴。她的身姿微微侧着,仿佛正凝神听着什么,又仿佛下一刻,便要随着那无声的琴韵消散在风里。
画上没有题字,没有落款,只有那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背影。
我怔怔地站在画前,心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猝然刺了一下。原来,那相敬如宾的冰冷,那穿透我望向虚空的眼眸,皆是因为这个画中的背影。我的存在,不过是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不得不完成的一桩任务,是摆在他这间清冷书房外的一件多余摆设。
自那日后,我便有些刻意地避开那间书房,也避开温如春。心中的那点初嫁时的微末希冀,彻底熄灭了。日子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地向前流淌。我每日里不是在自己房中做些女红,便是在花园中漫无目的地散步,将这宅院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走得熟了。
这宅子古老,有些地方甚至显露出破败的痕迹。靠近后花园的一处偏僻院落,更是常年铁锁把门,据说里面堆放的都是些废弃的旧物。一日午后,我闲极无聊,信步又走到那院门前,却见那原本锈蚀的锁头,不知何时竟脱落了,虚虚地挂在门环上。
鬼使神差地,我推门走了进去。
院内荒草萋萋,蛛网密布,只有一间正屋,门扉紧闭。我费了些力气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烂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屋内光线昏暗,借着门缝里透进的天光,我看见里面堆满了破损的家具、字画,以及一些辨不清原本模样的杂物。
在一个倾倒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箱旁,散落着几本线装书册。我弯腰拾起一本,拂去封面厚厚的灰尘,露出底下模糊的字迹——《胭脂宦娘录》。
宦娘?
这名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意,又带着点闺阁的秀气。我心中微动,隐约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翻开书页,纸质脆黄,墨迹也已暗淡,显然是一本年代久远的话本子。
我倚着那破旧的木箱,就着昏暗的光线,一页页读了下去。
起初,只当是寻常的才子佳人故事。可越读,我的心跳得越快,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满了全身。
话本中的男主角,竟也叫温如春,是一位酷爱音律、琴艺超群的世家公子。而女主角,则是一位名叫宦娘的官家小姐,不仅容貌绝丽,更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古琴。二人因琴音相识,互为知音,暗生情愫。然而世事弄人,宦娘家道中落,被迫许配给一个权贵为妾。宦娘性情刚烈,抵死不从,最终在出嫁前夜,一病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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