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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民间故事】合集 > 第82章 我本是鹿女,夫君却用我炼丹

简介

为救落难书生,我褪去仙骨化为人形。

婚后三年,我为他洗手作羹汤,熬尽心血助他考取功名。

他高中状元那日,却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

“西海鹿女,触犯天条,朕命新科状元取你内丹,以正天道。”

我看着他手中渐渐浮现的捆仙索,忽然笑了。

他大概忘了,是谁赐他这身仙骨。

正文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在西海岸边见到他的模样。

潮水退去后留下湿漉漉的沙地,他被半埋在泥沙里,衣衫褴褛,面色青白,像一片被狂风撕扯下来、随手丢弃的叶子。可他那双眼睛,即便被咸涩的海水与濒死的绝望浸泡过,依旧亮得惊人,在看到他胸腔尚有微弱起伏的瞬间,我沉寂了数百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周遭是肆虐后残存的风暴,墨色的云层低压着,可偏偏有一束光,穿透重重阻碍,恰好落在他身上。

就是那一束光,要了我的命。

我本是西海鹿母座下修行千年的白鹿,腾云驾雾,饮风餐露,仙途虽漫漫,却也自在。可那一刻,我看着他,一个荒谬而决绝的念头破土而出——我要救他,我要到他身边去。

褪去仙骨的过程,如同将周身骨骼一寸寸碾碎,再将血脉一丝丝剥离。西海灵穴之中,我痛得现出原形,洁白鹿身匍匐在地,剧烈颤抖,额间那点象征修为的灵光剧烈闪烁,终至熄灭。仙骨离体的刹那,浩瀚无边的西海在我感知中化作一片死寂,风不再传递远方的讯息,海水也失去了甘甜的味道,只剩下凡人躯壳的沉重与钝痛。鹿母背对着我,身影在氤氲灵气中显得格外缥缈而冷漠,她只留下一句叹息般的话语:“痴儿,世间最毒莫过人心,你今日舍仙道入凡尘,他日苦果,须得自尝。”

我拖着这副新得的、孱弱不堪的皮囊,一步一步,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拖回。我用仅存的微薄灵力,为他愈合伤口,驱散寒毒。他醒来时,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以及看到我时的惊艳与感激。

他说他叫沈渊,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途遇匪人,坠海漂流至此。

他说:“姑娘救命之恩,沈渊没齿难忘,此生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书生特有的温润。我沉溺在那片感激与温柔里,忽略了鹿母的警示,也忽略了自己心头那一丝因失去力量而生的、隐秘的不安。

我们在一处僻静的海边村落安了家。三间茅屋,一圈竹篱,便是我全部的人间烟火。我学着凡间女子的样子,荆钗布裙,洗手作羹汤。春日采茶,夏日养蚕,秋日收割,冬日里便守着一炉火,看他诵读诗书。手指被粗糙的灶台磨破,被冰冷的井水冻伤,我看着他灯下苦读的身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他身子弱,是当初落海留下的病根。我便瞒着他,每隔七日,于子夜时分,引一缕西海残存的月华灵气,混入我的心头血,滴入他的茶水之中。每滴一次,我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凡人的躯壳承载这等秘法,负荷极重。而他,面色却一日日红润起来,文思愈发敏捷,下笔如有神助。他握着我的手,语气满是心疼:“娘子脸色为何总是如此苍白?定是为夫拖累了你。”我摇头,依偎在他并不算宽阔的胸膛,听他说着高中之后,凤冠霞帔,与我共享荣华的誓言。那些誓言,在当时,比西海底最莹润的珍珠还要动人。

三年,整整三年。我几乎耗尽了作为“人”所能承载的一切,支撑着他,从一介落魄书生,成为名动一方的才子。

送他上京赶考那日,江边细雨霏霏。他替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温热,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明亮与笃定。“阿鹿,等我回来。待我高中,定许你一世繁华,再不让你受半点劳苦。”

我信了。我望着官船消失在烟雨迷蒙的江面,心头涌动着凡俗女子最朴素的期盼。我开始学着绣并蒂莲,开始想象京城的样子,想象他穿上状元袍,跨马游街时的风采。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焦灼。直到那一日,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报喜的官差几乎踏破了我们那间简陋茅屋的门槛。

沈渊,他高中了,一甲头名,状元及第。

我随着朝廷派来接应的队伍,千里迢迢,跋涉入京。一路上的繁华,京城的巍峨,都未能让我感到丝毫欣喜,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空洞与不安,随着距离帝都越近,愈发清晰。

状元府邸,朱门高户,气派非凡。与我那海边村落的三间茅屋,已是云泥之别。府中仆从如云,见了我,眼神各异,有好奇,有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是在设宴款待完一众同僚宾客后,来到我房中的。一身簇新的绯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三年不见,他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与温润,眉宇间多了官场的沉稳与……一丝陌生的锐利。

“阿鹿,一路辛苦。”他屏退了左右,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距离感。

我压下心头的异样,替他斟了一杯热茶,像过去千百个夜晚一样。“不辛苦。看到夫君今日风光,妾心甚慰。”

他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壁。屋内红烛高烧,映得他眸色深沉,看不清情绪。

“阿鹿,”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我夫妻三载,相濡以沫,情深意重。为夫能有今日,全赖娘子倾力相助。”

我抬起头,想从他脸上找到往日的温情,却只看到一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夫君言重了,夫妻本是一体……”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从他那宽大的官袍袖中,取出了一卷明黄色的绢帛。那绢帛缓缓展开,上面朱砂写就的字符,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威严的光。

“西海鹿女,”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高亢,带着一种宣读判词般的无情,“尔本异类,妄入凡尘,私配凡人,更擅动仙法,紊乱人道气运,触犯天条!朕,承天命,抚育万民,今特命新科状元沈渊,取尔内丹,断尔仙根,以正天道!”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西海鹿女……触犯天条……取尔内丹……

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倾尽所有、甚至不惜剔骨剜心去救、去爱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愧疚,没有不忍,只有一种执行命令般的冷酷,以及……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对力量的贪婪。

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为他所做的一切代价。或许,从西海岸边醒来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盘算。

那束曾照亮我生命的光,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引我踏入陷阱的诱饵。

“沈渊……”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平静,“这三年,你可曾有过一刻,真心待我?”

他眉头微蹙,似乎不满于我此刻的冷静,没有预想中的哭诉与崩溃。“圣意已决,多说无益。”他避而不答,手腕一翻,一道金光自他掌心浮现,迅速延伸,化作一条符文缭绕、灵压惊人的绳索——天庭律法司专门用来锁拿触犯天规的仙妖的捆仙索!

那金色的绳索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嗤嗤的破空之声,向我缠绕而来。强大的灵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烛火剧烈摇晃,将我苍白的脸映照得明灭不定。

就在那捆仙索即将触及我衣衫的刹那,我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讥诮与悲凉,在这死寂的、充满杀机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渊动作一顿,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疑。他似乎不明白,为何到了这般境地,我还能笑得出声。

我抬起眼,目光穿透那耀眼的金光,直直地看向他,看向他那副因为饮下我心头血而变得康健、甚至隐隐流动着微弱灵光的身体。

“沈渊,”我轻轻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冰冷的重量,砸在他的耳膜上,“我的状元郎,你是不是忘了……”

我向前踏出一步,那呼啸而来的捆仙索,竟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在我身前三尺之处骤然停滞,金光乱颤,发出不甘的嗡鸣。

“……你如今这身得以承载官运、窥探天机的所谓‘仙骨’,究竟是谁,赐予你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并指如刀,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点璀璨至极、蕴含着浩瀚生命本源的白光,被我生生从体内剜出,悬浮在指尖之上,缓缓旋转。

那,才是真正的,西海鹿女千年修为的结晶,我的本命元丹!

而随着元丹离体,沈渊身体猛地一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踉跄一步,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曾因我心头血滋养而生的、与他凡骨初步融合的伪仙骨,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道道裂纹,凭空浮现!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开始崩裂、逸散出混乱灵光的官袍,再抬头看向我时,那双曾盛满温柔与感激的眼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骇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与惊惧而扭曲变形。

我托着那枚光芒流转的元丹,感受着其中与我同源、却已被他身体吸纳三年的力量在疯狂呼应,牵引,欲要回归。看着他那副因伪仙骨反噬而痛苦蜷缩的狼狈模样,我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冰冷,而残酷。

“做了什么?”我轻声重复,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这荒唐的命运。

“我不过是,来取回……我自己的东西。”

我指尖的那点白光,是我的本命元丹,也是这三年来,一点一滴渗入他四肢百骸、构筑起那身伪仙骨的本源。它在我掌心温顺地旋转,吞吐着浩瀚而柔和的光晕,可对于沈渊而言,那光芒却比炼狱的业火还要灼人。

他官袍上原本流转的微弱灵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散,像被打碎的琉璃,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凡俗织物的本色。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撕裂他,剧烈的痛苦让他英俊的面容扭曲,额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

“不……不可能……”他试图站直身体,维持他新科状元的尊严,可伪仙骨的反噬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他凡人的躯壳。他踉跄着,终于支撑不住,“咚”地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捆仙索失去控制,金光黯淡,像条死蛇般软软垂落在他脚边。

“你对朕的状元……做了什么?!”那明黄色的圣旨被他攥得死紧,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色厉内荏地嘶吼,声音却因痛苦和恐惧而变调,再无半分之前的冷酷威严。

我缓缓走近他,裙裾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我俯视着他,看着这个曾与我耳鬓厮磨、许下生死诺言的男人,如今像条丧家之犬般蜷缩在我面前。

“做了什么?”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重复着他刚才的问题。“我赐你的,如今收回来而已。”

我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并未触及他的身体,只是遥遥对着他心口的方向。悬浮的元丹光芒更盛,一种无形的牵引力骤然加强。

“呃啊——!”

沈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从他骨髓深处、从他灵魂本源中剥离出去。那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根基被毁、存在被否定的极致折磨。丝丝缕缕莹白的光丝,混杂着驳杂不纯的官气与他自身的精气,如同被扯出的丝线,从他七窍、从他周身毛孔中逸散出来,哀鸣着,挣扎着,最终不甘地汇向我掌心的元丹。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憔悴下去。饱满的肌肤失去光泽,变得松弛晦暗;挺拔的身姿佝偻起来;那双曾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痛苦与无尽的恐惧。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他从一个风华正茂的新贵状元,变成了一个仿佛被抽干精血、行将就木的老者。

“我的功名……我的仙骨……不……”他徒劳地在地上抓挠着,看着自己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背,语无伦次,状若疯癫。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那片曾因他而柔软的角落,早已冻结成冰。直到他体内最后一丝属于我的本源之力被收回,元丹的光芒渐渐内敛,变得温润如玉,我才停止了牵引。

地上的沈渊,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华丽的藻井,那里绘着祥云仙鹤,曾是他梦想飞黄腾达的象征。

“你看,”我轻声说,像是在对他做最后的陈述,“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连这身入朝为官、承接圣旨的皮囊,都是我给的。”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紧闭的房门。指尖元丹微光一闪,那扇象征着凡尘权势、禁锢着我的朱漆大门,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门外,月色凄清,庭院深深。我一步步走入那片清冷的光辉中,凡人的躯壳开始寸寸消散,如同被风吹拂的沙砾。束缚了我三年的沉重与钝痛正在远去,一种更古老、更浩瀚的力量,正从西海的方向,跨越千山万水,呼唤着我,重新融入我的神魂。

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无需回头。

身后那座华丽的状元府,很快就会响起仆役惊恐的尖叫,会发现他们那位刚刚一步登天的老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枯槁老叟。皇帝会震怒,会疑惑,或许会派人探查,但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仙凡路殊,从此再无瓜葛。

我的身形在月光下越来越淡,最终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白色烟岚,朝着西海的方向,飘然而去。

海风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带着熟悉的咸腥与自由。西海就在前方,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银波,无边无际,亘古不变。

我重新踏上西海湿润的沙滩,感受着脚下沙粒的冰凉。灵穴深处,鹿母的身影依旧背对着我,仿佛我离开的这三年,于她不过是弹指一瞬。

她没有转身,只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风飘来:“苦果尝尽了?”

我在她身后驻足,看着这片生我养我的海域,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作深深一揖。

“尝尽了。也……放下了。”

鹿母不再言语。浩瀚的灵力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柔地包裹住我失去仙骨后残破的神魂。一点新的、更纯粹、更坚韧的仙基,正在废墟中悄然重塑。额间,那点熄灭已久的灵光,再次微弱地闪烁起来,虽然不及从前璀璨,却多了一份历经劫波后的沉静与通透。

海潮声阵阵,涤荡着过往。

我依然是西海鹿女,只是不再轻易相信,那穿透风暴,落在凡人身上的光了。

海天之间,云雾深处,隐约传来新的歌谣,那是关于一个痴心鹿女与一个负心状元的故事,结局众说纷纭。

有人说,那状元遭了天谴,一夜白头,疯癫痴傻,在状元的虚名与无尽的嘲笑中了却残生。

也有人说,曾见西海月明之夜,有白鹿踏波,额间灵光清冷,目光掠过凡尘,再无波澜。

而我,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双曾亮得惊人,最终却写满贪婪与恐惧的眼睛。

然后,继续我的仙途。

只是山海之间,少了一个容易心软的鹿女,多了一个冷眼旁观的白鹿仙。

本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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