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那年暴雨冲垮后山的孤坟,露出一具鲜红如血的蛇棺。
村里的老人跪地哭喊:“完了,镇山的东西现世了!”
当夜,全村所有的狗齐吠不止,朝着后山的方向疯狂刨地。
我偷偷跟去,看见群狗围着一口破棺,棺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轻轻招了招。
第二天,那些狗主人都离奇暴毙,尸体干瘪如同风干腊肉。
而我脖颈上,莫名出现了一圈紫黑手印。
正文
我至今还记得,那场下了整整七天七夜的暴雨,像是要把天都下漏了。雨水裹挟着黄泥,从我们村后的老鸦山上奔腾而下,浑浊的山洪咆哮着,冲垮了田埂,淹没了低洼处的菜地。等到第八天头上,雨势稍歇,满目疮痍中,传来一个更骇人的消息——后山那片年代久远、连村里最老的老人都说不清来历的乱葬岗,让山洪撕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埋在最深处的一座孤坟,彻底塌了。
消息是早起去查看灾情的村支书带回来的,他连滚带爬地跑回村,脸白得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坟……坟塌了!里头……里头有口棺材!红的!像血一样红!”
我们村藏在大山褶皱里,平日里最大的新闻就是谁家丢了一只鸡,哪户吵了架,这等耸人听闻的事,立刻像滚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炸开了。人们顾不上收拾家里的泥泞,互相招呼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涌去。我也混在人群里,心里揣着一种混合了恐惧和按捺不住的好奇。
塌陷的地方在乱葬岗的斜坡上,像一个丑陋的伤疤。泥土、碎石和断裂的树根狼藉地摊开,露出深处那口棺材的一角。那红色,触目惊心!绝非寻常朱漆,那是一种极其浓稠、极其暗沉的殷红,仿佛是用无数岁月的血浸染、凝固而成,雨水冲刷过,颜色非但不减,反而在阴沉天光下泛着一种湿漉漉的、不祥的光泽。棺木的材质也看不出来,非木非石,倒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透着阴森的寒气。
人群嗡地一下议论开来,胆小的已经开始往后缩。这时,九十多岁的七叔公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挤到前面。他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牙齿都快掉光了,脸上褶子深得能夹死苍蝇。他眯着昏花的老眼,只朝那口红棺瞥了一下,干瘦的身子猛地一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泥水里,枯槁的手拍打着地面,放声嚎哭起来,那哭声嘶哑绝望:
“完了!完了啊!镇山的……镇山的东西现世了!大祸要临头了!祖宗们呐……”
“镇山的东西?”有人急忙去扶他,连声追问,“七叔公,啥镇山的东西?您老说清楚啊!”
可七叔公像是瞬间被抽走了魂,只是反复哭嚎那几句,浑浊的老泪淌了满脸,任谁问也不再解释,只是浑身筛糠般抖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口红棺,仿佛那里面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妖魔。他这反应,比任何具体的言语都更让人心惊肉跳。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每个人的脊梁骨往上爬。最终,没人敢再上前,村支书吆喝着,让大家先把七叔公抬回去,又招呼几个胆大的后生,弄些树枝烂草,暂时把那塌陷的坑洞和露出的红棺虚掩起来,说是等天晴透了再想办法。
人们心事重重地散了,回村的路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关于那口红棺和七叔公含糊哭喊的“镇山之物”,各种猜测在私下里悄然流传,都指向村里代代相传、却又语焉不详的那些山精鬼怪的传说。
谁都没想到,第一波诡异,在当天夜里就降临了。
那晚没有月亮,天黑得像扣了一口锅。我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一阵凄厉疯狂的狗吠声惊醒。不是一家两家的狗,是全村所有的狗,仿佛约好了一般,同时狂叫起来。那叫声绝非平日里看家护院或嬉戏打闹的动静,而是充满了极度的恐惧、暴躁,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狂热。
我披衣起身,凑到窗边往外看。浓重的夜色里,只能隐约看到一道道黑影,从各家各院的狗洞里窜出,或是直接跃过低矮的土墙,目标明确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后山乱葬岗,狂奔而去。它们一边跑,一边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呜咽和刨抓地面的声响,利爪刮擦着土石,那声音密密麻麻,听得人头皮发麻。
强烈的好奇,或者说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牵引,战胜了恐惧。我蹑手蹑脚地拉开屋门,溜了出去,远远地跟在那些发疯的狗群后面。夜晚的山风格外凛冽,吹得我汗毛倒竖。
乱葬岗在黑暗中更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借着稀疏的星光,我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到了令我终身难忘的一幕——几十条村里熟悉的土狗、猎狗,此刻完全失了常态,它们围在那白天被草草掩盖的塌陷处,用前爪疯狂地刨着泥土和掩盖物,喉咙里发出近乎嘶吼的吠叫,焦躁地来回转圈,涎水从嘴角滴落,眼睛在黑暗里泛着绿油油的光。它们刨开的缝隙里,那口红棺的一角重新显露出来,那血色在夜里似乎更妖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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