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三角洲的暮色裹着稻浪,段无咎站在升龙城新修的望楼上,指尖摩挲着大理传来的密信。信纸被快马汗水浸得发皱,段正明的字迹依旧力透纸背:“吐蕃国师鸠摩智下月初三至天龙寺,欲取六脉神剑。速归。”他望着南疆尚未夯实的官道,修路营的囚徒还在远处凿石,叮当声混着监工的鞭响,像极了天龙寺晨钟暮鼓的节奏。
“夫君,四通商行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马芊芸轻移莲步,提着裙摆登上了望楼,她的发髻间插着一支银簪,上面刻着交趾旧宫的花纹,这是她上个月抄没李朝贵妃的首饰后改制而成的。段无咎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她袖口露出的《安南岁入簿》上,那本册页间还夹着蒲甘使者的密约,但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明日就启程,南疆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
话一说完,段无咎突然伸手将马芊芸拦腰抱起,马芊芸不由得娇呼一声,手中的《安南岁入簿》也险些掉落。段无咎却恍若未闻,抱着她径直走向了里间。
锦被红浪,一夜鱼龙舞,自是不在话下。
待到第二日清晨,段无咎才从马芊芸的温柔乡中起身。他在离开之前,特意将同为女性的洛十九留在了马芊芸身边,让她贴身保护马芊芸的安全。此外,他还留下了四大家臣中的古笃诚与朱丹臣,有这几人在,马芊芸留在越南省的安全必定是无虞的。
此时,四大家臣经历了数年的时间,借助百花醒神液酒的强大功效,他们的实力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成功突破到了一品境。与此同时,洛十九也在三个月前攻占升龙府的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一举突破到了宗师境。
而马芊芸更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突破到了二品境,这段时间以来,她与段无咎朝夕相处,不仅功力有了显着的增长,而且剑法也有了相当不俗的进步。
再加上升龙城内的大理守军以及驻守的五百名二品境和三千名三品境的天龙学子,段无咎对于这里的安全问题完全没有丝毫的担忧。
滇马踏着暮春的泥泞,鎏金车厢内熏着安南特产的沉香。王语嫣将誊写好的《蒲甘城防注疏》收入暗格,指尖无意间碰到段无咎腰间的玉带钩——那钩子上缠着半截铁链,是修路营死囚镣铐上熔下的。
“段郎当真放心让马姐姐独守升龙府?”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挑开车帘的江风,悠悠地飘进段无咎的耳朵里,“李朝旧臣的请愿书,昨日已堆满三只樟木箱。”
段无咎正全神贯注地用朱砂笔批阅着手中的《安南盐税折》,听到这句话,笔尖在“忠信仓”三个字上稍稍停顿了一下,晕开的红痕仿佛是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只见她一袭素衣,身姿绰约,宛如仙子下凡。然而,此刻她的脸上却透露出一丝忧虑。
段无咎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上月真腊马帮劫了四通商行三车铁器,你猜芊芸如何处置?”
王语嫣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她素手轻抬,优雅地为段无咎斟了一盏蒲甘红茶,茶汤清澈透亮,映出她那微蹙的眉尖,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段无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按《安南刑律》,这种行为理应斩首示众。”
王语嫣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段无咎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说道:“然而,芊芸却给真腊头人送了十车陈米。”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桌的暗格中抽出一卷泛黄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展示给王语嫣看。
王语嫣定睛一看,只见账本上详细记录着米袋夹层中塞满了李朝士族与真腊往来的密信,而这些密信“不慎”被监粮官瞧见了。
“三日后,郡公府就被流民‘自发’烧成白地。”段无咎指尖划过车壁地图,停在红河三角洲,“马芊芸把郡公家的女眷送进蒙馆,孩童编入修路营童工队——现在那些孩子背诵的《忠义录》,比天龙寺沙弥还顺溜。”
马车碾过澜沧江木桥,桥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王语嫣从段无咎怀中起身,掀开车帘望见对岸吐蕃商队的经幡,忽然道:“她终究是个怎样的女人。”
段无咎面沉似水,从宽大的衣袖中缓缓抖出一串翡翠念珠。这串念珠晶莹剔透,每颗珠子都圆润光滑,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每颗珠子的表面,都刻着一幅微缩的《安南田亩图》。
他看也不看,随手将这串念珠放入了王语嫣的手中,然后说道:“上月初八,升龙城的十二家米行突然罢市,导致城中粮食供应短缺,百姓们苦不堪言。”
王语嫣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她轻声问道:“这是为何?”
段无咎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芊芸见此情形,便决定开仓放粮,以解百姓之急。然而,她却在赈灾的粥里掺入了观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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