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账簿与铁王座 第72章 蓝潮定鼎

1861年1月，意大利半岛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一场没有硝烟却决定王国未来航向的战役已席卷每一个角落——首届意大利王国国会选举拉开帷幕。都灵，《复兴报》总部彻夜灯火通明，印刷机如同饥饿的钢铁巨兽，疯狂吞吐着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纸张。今日头版，巨大的黑体标题如同战鼓擂响：“投下神圣一票！为了统一的意大利！为了科斯塔领袖指引的明天！”配图是亚历山德罗在那不勒斯党代会上振臂高呼的雄姿，背景是如林的统一党蓝金党旗。报纸如同蓝色的雪片，被报童和统一党义工塞进千家万户，覆盖城镇乡村。

在热那亚港，巨大的科斯塔造船厂内，临时搭建的投票点前排起了长龙。穿着油污工装的工人、神情精明的工程师、拿着账本的管理人员，在身着统一党蓝色臂章的工头“组织”下，秩序井然地走向票箱。扩音器里循环播放着统一党候选人的名字和“工作稳定、工厂发展、意大利强盛”的简单口号。不远处，一艘正在建造、即将下水的“海狼级”巡洋舰巨大的船体投下威严的阴影，无声地宣示着力量与归属。

在佛罗伦萨古老的市政广场，气氛则更为微妙。来自托斯卡纳各地的绅士、商人、学者聚集在投票点前。他们中不少人还带着对昔日城邦自治的怀念，眼神中充满审视。统一党精心包装的候选人——一位在当地德高望重的学者（被吸纳）和一位代表科斯塔集团投资利益的年轻实干家——正与支持者亲切交谈，承诺将“托斯卡纳的优雅底蕴融入王国的钢铁洪流，带来更广阔的市场与机遇”。《复兴报》托斯卡纳版详细列举了归并后取消的旧关税和正在规划的新铁路线。

而在那不勒斯，选举则如同战场。街道上，统一党的蓝色旗帜几乎覆盖了所有显眼位置。佩戴臂章的党工和经过整编、眼神锐利的新警察严密巡视。投票点设在昔日的波旁王宫广场，巨大的维克托·伊曼纽尔二世国王画像和统一党旗帜覆盖了残留的波旁纹章。来自港口、贫民区和乡村的选民，许多是第一次行使投票权，带着好奇与忐忑。统一党的宣传员用那不勒斯方言高声宣讲：“面包，工作，和平，投蓝色的票。科斯塔的工厂在招工，波旁的老爷只会收税。”内务调查处的便衣混在人群中，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任何试图散布“投反对票就是背叛”或“波旁会回来”言论的人，都会被迅速而无声地带离。恐惧与利益，是这里最有效的动员令。

选举日，整个王国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漩涡。投票站开门、投票、唱票……每一个环节都在统一党严密组织的“观察员”注视下进行。来自各方的电报如同雪片般飞向都灵统一党中央委员会临时指挥部——一座由科斯塔银行提供、守卫森严的大楼。

临时指挥部内，气氛凝重而高效。巨大的王国地图挂满墙壁，不同颜色的图钉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各个选区的实时票数预估。电报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年轻精干的党工穿梭其间，将最新信息汇总到中央长桌。亚历山德罗·科斯塔并未亲临，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双深灰色眼眸的无形压力。路易吉·贝洛蒂作为名义上的选举委员会主席坐镇，但真正掌控全局的是亚历山德罗的心腹幕僚长和内务调查处负责人。他们冷静地接收、分析着来自撒丁核心区、伦巴第工业城镇、托斯卡纳古城、南意乡村的每一份报告。

“热那亚第三选区，统一党候选人领先七成，大局已定。”

“米兰第二选区，保守派联合教会反扑，目前我方领先优势缩小至12%，需要《复兴报》加印特刊，重点揭露对手与奥地利旧势力的关联。”

“佛罗伦萨，学者候选人稳定领先，实业家候选人与独立派争夺激烈，差距5%。请求动用本地商会关系施压。”

“巴勒莫港口区，压倒性优势。但内陆xx镇，发现疑似保王党串联迹象，内务调查处已介入控制，投票正常进行。”

“那不勒斯贫民区投票率极高，蓝色票占绝对多数。但有报告称城郊一地主威胁佃农，已派新警察小队‘处理’。”

幕僚长手持红蓝铅笔，在地图上飞快标注，声音平稳地向贝洛蒂和心腹们汇报关键节点。内务调查处负责人则低声下达着一条条指令，调动着散布在全国的力量，确保每一个可能影响结果的“意外”都被扼杀在萌芽状态。这是一张精密运作的大网，每一个节点都在亚历山德罗意志的牵引下高效运转。

计票工作持续了数日。当最终结果汇总到都灵时，即使是早有预料的统一党高层，也被那压倒性的蓝色浪潮所震撼。

王国国会总计350席。统一党赢得241席，占据超过68%的绝对多数。其中：撒丁王国传统核心区：近乎横扫，70%以上席位归属统一党，仅少数偏远山区有保守派零星抵抗。伦巴第、帕尔马、摩德纳、托斯卡纳：整合效果显着，统一党拿下超过60%席位，地方主义代表和保守派被压缩至边缘。两西西里王国（南意大利）：成为最大票仓，统一党狂揽75%以上席位。被精心挑选的“本土贤达”、前红衫军军官、商会领袖和中央派遣的骨干牢牢把控了议会话语权。波旁余孽和公开的分离主义势力被彻底清除出国会舞台。

《复兴报》的号外以最快的速度铺满街头，巨大的标题宣告着新时代的降临：“蓝潮定鼎，统一党赢得历史性胜利，意大利的航向坚如磐石。”报纸详细列出了各选区结果，强调这是“人民对统一、秩序与发展的坚定选择”。

数日后，都灵王宫。象征性的国会开幕仪式暨国王加冕典礼（维克托·伊曼纽尔二世正式加冕为意大利国王）在此举行。亚历山德罗·科斯塔身着笔挺的礼服，佩戴着象征无上功勋的勋章，站在议会席位的核心区域。他的位置，就在略显疲惫却强打精神的加富尔首相身后一步之遥。加富尔代表内阁向新国会宣誓就职，内阁成员基本保持了撒丁时期的框架，以稳定过渡。

当议长宣布投票确认国王头衔时，亚历山德罗沉稳地举起了手。整个议会大厅，放眼望去，是一片由统一党议员组成的、深邃而统一的蓝色海洋。手臂如林般举起，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整齐划一的呼声：“维克托·伊曼纽尔！意大利国王！万岁！”“意大利王国！万岁！”

呼声在王宫恢弘的穹顶下回荡，震耳欲聋。亚历山德罗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由他亲手缔造的蓝色版图。每一个举起的手臂，每一张激动或敬畏的脸庞，都代表着他的意志在这个新生王国最高立法机构中的延伸。首相仍是加富尔，但国会的权柄，已尽在掌握。国王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接受朝拜，而真正驱动这王国巨轮的意志，已然凝聚在那片蓝色海洋的中心。新生的意大利国会，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深深烙印上了科斯塔的印记，成为他推动统一巨轮碾碎一切障碍的、最强劲也最驯服的引擎。蓝潮定鼎，权柄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