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账簿与铁王座 第16章 资本与党鞭的盛宴

在统一复兴党议员强大的压力和阿历山德罗滴水不漏的方案面前，阿方索·费雷罗·拉马尔莫拉临时内阁最终艰难地通过了决议。撒丁王国以“人道”与“秩序”之名，正式将触角伸向了中意大利的心脏地带。亚历山德罗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暗火已燃，“民意”的狂潮将冲垮一切旧秩序的堤坝。

决议下达，撒丁王国的国家机器与科斯塔集团的暗影力量，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首批由王国资深外交官和内政部干员组成的“文职援助团”，打着撒丁王国旗帜和象征和平的橄榄枝徽记，在中意大利地区（帕尔马、摩德纳、托斯卡纳）民众（主要是统一复兴党组织的欢迎人群）的“自发”欢呼声中，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佛罗伦萨、帕尔马、摩德纳。他们迅速接管了市政厅的核心办公室，“指导”着当地由起义领袖（其中不少人与黑水“顾问”过从甚密）组成的临时委员会，发布安民告示，恢复部分市政功能，俨然一副接管者的姿态。

紧随文官之后抵达的，是那支奇特的“地方保安团”。每个邦国约一千人的队伍，一半是来自撒丁王国陆军的精干宪兵部队，眼神锐利，纪律严明；另一半，则是清一色身着深蓝色制服、左臂佩戴黑水公司鹰徽臂章、装备精良（虽明面上只有警棍和布枪，但行家能看出其战术背心下鼓鼓囊囊，携带的装备绝非普通安保）、散发着生人勿近冷冽气息的阿尔贝托手下。他们乘坐着悬挂黑水安保公司标志的马车，在民众好奇而略带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迅速而高效地分散开来。

他们的任务明确：宪兵负责维持主要广场、政府机关、监狱（防止暴动）的表面秩序，处理一般治安案件，展现撒丁王国“法制”形象。

黑水安保则负责真正的“脏活”：在阿尔贝托的亲自指挥下，他们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迅速以“防止哄抢”为名“暂时接管”原亲奥权贵逃离后遗留的关键产业——矿山、尚未被起义者占领的小型兵工厂、大型仓库、银行金库、重要桥梁枢纽。名义上是防止哄抢破坏，实则为科斯塔资本后续接收扫清障碍、占据先机。

以“逮捕破坏分子”或“意外事故”为由，在夜间进行高效而冷酷的“定点清除”。那些试图组织抵抗、或可能对新政权构成威胁的原统治阶层死忠、秘密警察头目、甚至某些过于激进的共和派小团体领袖，往往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或“意外身亡”。阿尔贝托的名单，来源于黑水前期渗透的详尽情报和统一党地方分支的“检举”。

严密监控主要交通要道和码头，确保科斯塔集团的“商队”畅通无阻。任何试图阻拦或检查这些挂着科斯塔旗帜、运输“重建物资”（实为后续资本进入的先导）车队的当地势力，都会受到黑水安保“礼貌而坚决”的“劝离”。

在“维和部队”（尤其是黑水安保）创造的相对“安全稳定”环境下，科斯塔资本的洪流，在“影子”等“本地联络人”的接应下，汹涌而入。

西尔维奥·马尔凯蒂亲自坐镇佛罗伦萨。他带来的不是军队，而是成箱的金币和由精明会计师、工程师、谈判专家组成的庞大团队。

抄底优质资产：以“援助重建”、“稳定经济”的名义，科斯塔银行以极低利息甚至无息，向百废待兴的城市提供紧急贷款。抵押品？往往是那些被“保护”起来的矿山、工厂、码头泊位的“优先购买权”或长期租赁权。原所有者？要么流亡，要么“意外消失”，要么在科斯塔“慷慨”的报价和黑水若有若无的“注视”下，“自愿”签署了转让协议。

垄断贸易渠道：科斯塔航运贸易公司利用其庞大的海运和陆运网络，迅速垄断了中意大利重建急需的粮食、煤炭、建材等大宗商品的进口，以及当地特产（如托斯卡纳的橄榄油、葡萄酒）的出口渠道。价格？自然由科斯塔说了算。

渗透基础设施：科斯塔集团旗下或参股的建筑公司“受邀”参与受损道路、桥梁、港口的修复工程，并借此获得了部分路段或港口的长期特许经营权。

与此同时，意大利统一复兴党的中意大利分支，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各大城市宣告成立。党部往往就设在最繁华的街道，由科斯塔集团“赞助”的崭新办公室。从撒丁王国总部空降的党务骨干（大多年轻、富有激情、精通宣传和组织），与当地被吸纳的进步知识分子、开明乡绅、工商业主（许多已与科斯塔资本绑定）紧密合作。

他们的武器不是枪炮，而是无孔不入的宣传和高效的组织：

街头演讲、散发传单、张贴海报，宣传手册上印着亚历山德罗·科斯塔的头像和演讲摘要，被免费大量发放。将“撒丁模式”下的繁荣安定（尤其是伦巴第）与过去的“亲奥暴政”进行鲜明对比。

组织盛大的集会游行，高呼“并入撒丁！”“意大利统一万岁！”“维克多·艾马努埃莱国王万岁！”的口号，营造出“万众一心”的狂热氛围。

深入社区、乡村，协助“王国文官”分发救济粮（印着统一党标识），建立夜校，提供简单的医疗服务，将党的存在与民众的切身利益紧密联系起来。

在统一复兴党强大的宣传机器和基层组织下，“公民投票”的呼声越来越高！这不再是少数起义者的要求，而是被塑造成了“全体中意大利人民的共同心声”！临时委员会在撒丁文官和统一党代表的“指导”下，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全民公投事宜。投票选项只有一个：是否同意并入维克多·艾马努埃莱二世国王统治下的撒丁王国？

佛罗伦萨旧宫（现为临时政府和统一复兴党托斯卡纳分部所在地）的阳台上，亚历山德罗（以视察海军后勤名义短暂到访）与西尔维奥、阿尔贝托以及几位统一复兴党中意大利负责人站在一起，俯瞰着下方广场上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公投进行最后造势的、人山人海的集会。震耳欲聋的“统一！统一！”声浪直冲云霄。

阿尔贝托低声道：“老板，名单上的‘钉子’基本拔除。几个不安分的共和派小团体，也被‘劝’去乡下‘休养’了。投票环境……会很‘纯净’。”

西尔维奥则微笑着汇报：“帕尔马的铁矿、摩德纳的机械作坊、佛罗伦萨的银行和港口……核心资产七成已在我们或‘可靠伙伴’手中。剩下的，投票结果一公布，价格会更好谈。”

亚历山德罗微微颔首，深灰色的眼眸映照着下方如火的旗帜与狂热的人潮。他不需要亲自扣动扳机，不需要站在前台摇旗呐喊。黑水是他的暗影之刃，扫清障碍，制造“秩序”；科斯塔资本是他的金权洪流，吞噬经济命脉，夯实统治基础；统一复兴党则是他的意志喇叭，将“民意”塑造成无可阻挡的滔天巨浪，将中意大利彻底冲刷、熔铸进他设计的蓝图之中。

“很好。”亚历山德罗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让‘民意’的洪流，来得更猛烈些吧。意大利的心脏地带，该换上一面新的旗帜了。” 蓝底萨伏依十字的撒丁王旗，在托斯卡纳夏日的烈风中，于旧宫之巅猎猎作响，俯瞰着这片即将被彻底征服的土地。资本与党鞭的盛宴，已然开席，只待公投的钟声，为这场不流血的征服敲响最后的定音之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