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那封裹挟着铁与火气息的密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辽东金国高层激起了滔天巨浪。
大帐内,完颜宗望(时为主帅之一)捏着薄薄的信纸,鹰隼般的锐目扫过每一个字,嘴角咧开一个混合着贪婪与凶戾的笑容。
“武镇岳…南朝的一条恶狼,倒比那赵家皇帝明白事理!”
他粗粝的手掌拍在铺着虎皮的案几上,震得杯盏跳动。
“他要燕云?哼,给他!那本就是汉人的地界,守着还费劲!只要他能让开条路,让俺们女真的铁蹄踏进汴梁花花世界,用南朝的粮食、绸缎、美人填满俺们的帐篷,这买卖,值了!”
金国上下,正被灭辽的狂热灼烧着。武镇岳抛来的“合作”,无疑是火上浇油。
很快,一支秘密的金国使团,携带着象征盟约的海东青翎羽和完颜宗望的亲笔信,悄然抵达济南。
信的内容简单直接:同意朱瞻基所议,燕云十六州归汉,金国取汴梁及江南富庶之地,边市即刻开启!
朱瞻基看着信,脸上无波无澜,心中却已风雷激荡。
驱虎吞狼之策,最关键的第一步,成了!
“工坊谷凌振!”
朱瞻基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属下在!”
凌振的身影立刻出现,这位火器专家眼中闪烁着狂热与忠诚的光芒。
“将丙字库、丁字库里那些堆着生锈的玩意儿,挑拣挑拣。淘汰的旧式步人甲,刃口卷了的朴刀枪头,射程不足百步的旧弩机,还有那些试制失败、炸膛率高的‘震天雷’残次品…打包!另外,把工坊谷那些用旧了的铁砧、报废的风箱也一并算上。”
朱瞻基的指令清晰而冷酷。
“告诉金人,这是我们‘倾尽全力’支援的军械!价值连城!让他们拿上等的战马、健牛、皮毛、山参来换!记住,一斤生铁也不能给,一块精钢都不能出!给他们的,只能是这些‘诚意’!”
这些对他们来说,算是鸡肋般的废物,但对金国来说,却算是十分要好的东西了。
“属下明白!”
凌振心领神会。丙字库、丁字库就是废料堆积场,那些东西给金人,既满足了对方对“南朝精良军械”的渴望,又不会真正提升其军力,反而可能因为质量低劣在战场上坑他们一把。
与此同时,朱武的幕府里灯火通明。
一张巨大的辽国舆图铺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驻军布防。朱武手持朱笔,在几个关键节点上重重画圈。
“将军有令,”
朱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对着几位精选出来的、精通辽地语言风俗且绝对忠诚的“参谋”。
“将这几条‘锦囊妙计’,一字不差,传给金人。”
“其一,辽主天祚帝耶律延禧,性喜渔猎,尤好春水秋山。其行踪看似飘忽,然护卫懈怠,尤以‘混同江捺钵’(春季捕鱼行营)时为甚。
金兵若选精骑数千,轻装简从,自混同江上游冰面潜行,循其游猎旧路,可效‘斩首’之谋,一击必杀!纵不能杀之,亦必使其胆裂,辽军士气崩摧!”
“其二,辽国东京道(今辽宁一带),守将耶律余睹,与天祚帝宠妃文妃萧瑟瑟有旧怨,且其部族素受排挤,心怀怨望。
此人可用!金国当遣能言善辩之士,许以高官厚禄、裂土封王之诺,策其临阵倒戈。此人若反,辽国东线门户洞开,上京(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危矣!”
“其三,辽军步卒虽众,然甲胄沉重,行动迟缓,尤惧火攻。金军野战,当以轻骑袭扰,诱其脱离本阵,再以火箭攒射其辎重粮草,乱其阵脚,则重甲步卒不战自溃!”
这些计策,条条直指辽国命门。
第一条利用了天祚帝的昏聩和护卫的漏洞。第二条精准刺中了辽国内部深刻的民族矛盾和权力倾轧。第三条则是对辽军战术弱点的致命剖析。
每一计,都浸透着朱瞻基对辽国腐朽本质的洞悉和借刀杀人的冷酷。
金国高层收到这些“锦囊”时,初时惊疑,待细细揣摩,再结合自身探马情报,无不拍案叫绝!
完颜阿骨打亲自下令,依计而行!
战争的齿轮在金国获得“援助”和“妙计”后,开始疯狂加速转动。
春寒料峭,混同江(今松花江)。
冰面尚未完全解冻,反射着惨白的月光。数千金国最精锐的“铁浮屠”重甲骑兵,人马皆裹着厚厚的白色毛毡,如同雪地上的幽灵,在熟悉路径的渤海人向导带领下,沿着冰封的江面悄然潜行。
他们避开了辽军重兵把守的哨卡,循着一条只有老猎户才知的隐秘河谷,直扑天祚帝春季“捺钵”的行营——长春州鱼儿泊(今吉林查干湖)。
辽军的护卫正如朱瞻基情报所言,因皇帝连日游猎无获而懈怠不堪,篝火旁醉倒一片。
金兵如神兵天降,铁蹄踏破宁静的雪夜!狼牙棒挥舞,带起蓬蓬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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