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济南城外,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高俅身着华服,强作镇定地骑在马上,看着眼前比上次更加“隆重”的迎接场面,心中既忐忑又隐隐升起一丝侥幸——莫非武镇岳真被这“帝姬双至”的“荣耀”麻痹了?
卢俊义、吴用等文武重臣依礼相迎,笑容可掬,礼数周全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华丽的凤辇中,盛装的赵玉盘(柔福帝姬)透过薄纱,看着这座传闻中由“逆贼”掌控却秩序井然的雄城,感受着车窗外那看似热烈实则冰冷的“欢迎”氛围,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紧攥住了一柄冰冷锋利的短匕。
她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一丝决绝的悲壮。
她被安置在济南行宫另一处比澄瑞轩更为精巧的别苑——“漱玉轩”。
守卫森严依旧,但并未限制她在轩内活动。高俅带来的“丰厚妆奁”和随行人员(包括那名死士侍女)也被“妥善”安置。
当夜,大将军府设宴,为高俅“洗尘”,亦是“迎接”柔福帝姬。
宴席极尽奢华,朱瞻基高踞主位,神色间似乎带着几分酒意与“得色”,对高俅的谄媚之词照单全收,对下首端坐、低眉顺目的柔福帝姬也投去了几道“欣赏”的目光。
高俅心中暗喜,以为计策奏效,席间更加卖力地吹捧,言语间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暗示茂德帝姬失宠,柔福帝姬方是良配云云。朱瞻基只是含笑听着,不置可否。
宴罢,朱瞻基“微醺”,在亲卫簇拥下,竟摆驾漱玉轩!
消息传来,漱玉轩内,赵玉盘心头一紧,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检查了袖中短匕和发髻中暗藏的毒囊(侍女已提前将剧毒“牵机引”交给她),端坐琴前,强作镇定地调试琴弦,指尖却微微发颤。
脚步声由远及近,朱瞻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屏退了左右,独自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帝姬雅兴,深夜抚琴?”朱瞻基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赵玉盘,最终停留在她那双强装镇定却难掩紧张与恨意的眼眸上。
“妾…妾身参见大将军。”赵玉盘起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长夜漫漫,抚琴…以寄幽思。”
“幽思?”朱瞻基缓步上前,走到琴案旁,手指随意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这声音如同敲在赵玉盘紧绷的心弦上,让她浑身一颤。“是在思汴梁?思你那郁郁而终的父亲?还是在思…如何取本王性命?”
轰!
赵玉盘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说什么?妾身不懂!”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已经摸向了袖中的短匕。
“不懂?”
朱瞻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眼神如同看穿一切的深渊,
“宗室孤女赵玉盘,其父赵仲湜,濮安懿王之后,因言获罪,家道中落。其母刘氏,心怀怨怼,将你教养成人,只为报这所谓的‘家仇国恨’。童贯试你身手,蔡京授你毒药匕首,高俅送你入此虎穴……这些,本王说得可对?”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赵玉盘的心上!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底牌,在这个男人面前,竟如同透明一般!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仇恨更甚!她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你…你是魔鬼!”
赵玉盘尖叫一声,所有的伪装和计划在绝对的力量和洞悉面前彻底崩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抽出袖中短匕,寒光一闪,用尽全力刺向朱瞻基心口!
这是她苦练多年,最快最狠的一刺!
然而,她的手腕在距离朱瞻基胸膛尚有半尺时,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扣住!
那力道之大,让她感觉腕骨都要碎裂,短匕“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勇气可嘉,可惜…太慢。”
朱瞻基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赞许,但更多的是掌控一切的漠然。
赵玉盘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她知道自己失败了,彻底失败了。不仅无法报仇,还要连累母亲…
“想死?没那么容易。”
朱瞻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你,还有用。”
赵玉盘惊愕地睁开眼。
只见朱瞻基另一只手拿起桌上一个精巧的银质酒壶,壶嘴对着她,屈指一弹!
一滴冰冷的水珠,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入她因惊骇而微张的口中!
那水珠入口即化,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滑入喉咙!
“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赵玉盘惊恐地挣扎,却无法撼动朱瞻基分毫。
“一点让你听话的小玩意儿。”
朱瞻基松开她的手腕,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名曰‘生死符’,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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