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终于大亮,像个终于舍得掀开被窝的懒汉,毫不客气地驱散了破木屋里最后一丝赖着不走的阴暗,也照亮了一地的“战利品”——崩落的土坷垃、粉身碎骨的瓦砾、几根可疑的茅草,以及瘫在地上,姿势扭曲得如同被抽了筋的林野。隔壁,李二狗压抑的抽泣声如同坏掉的风箱,断断续续,间或夹杂着几声对“佛祖脚底板”和“林疯子”的恶毒诅咒,以及摸索着找水洗眼睛时,盆瓢碗盏叮叮当当的“交响乐”,活像在给林野的“丰功伟绩”伴奏。
林野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直到日头爬得老高,他那干瘪的肚子发出了堪比雷劫降临前的轰鸣,才把他从黑甜乡里硬生生拽了出来。“咕噜噜——!!!” 那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仿佛在抗议主人的虐待。他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身体像是被一万头脱缰的野驴反复踩踏过,又像是刚被丢进老陈醋坛子里泡了三天三夜,酸软无力,每一个关节都在吱呀作响地抗议。但诡异的是,精神头却出奇的好,眼睛瞪得像铜铃,闪烁着一种“我还能再作死”的诡异光芒。
简单洗漱?不存在的!墙角瓦罐里仅存的那点浑浊雨水,散发着一股子馊味儿,林野也顾不上了,胡乱抹了把脸,感觉像用泥浆糊了一遍。最后半个硬得像千年玄铁的隔夜窝头,他啃得咬牙切齿,腮帮子鼓起老高,仿佛在跟窝头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咯嘣!” 差点崩掉一颗后槽牙。“呸!哪个缺德玩意儿和的石头面儿!” 他感受了一下丹田——那个依旧布满蜘蛛网般裂痕、但倔强地缓缓旋转的灰色气旋,一丝微弱的、带着点桀骜不驯刺痛的混沌灵力,像条滑溜的泥鳅,在干涸的经脉里艰难地扭动着。
“痛经宝体…嗯,名字虽挫,效果得有。得搞点实战,检验一下这‘叛逆劲儿’!” 林野舔掉嘴角的窝头渣,嘀咕着,像只刚出洞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随时准备罢工散架的木门。“吱呀——嘎嘣!” 刺耳的噪音仿佛在控诉他的粗暴。门外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眯成了缝儿眼,像只被强光照射的蝙蝠。隔壁李二狗的房门紧闭,门板上用烧火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杀气腾腾的大字:“内有恶犬,扰民者死!!” 旁边还附赠一个极其抽象、眼神却凶恶得能吓哭小孩的狗头涂鸦,狗嘴里叼着根骨头,骨头上写着“林野”。林野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脚下生风,溜得比兔子还快,嘴里还叨咕:“至于吗二狗兄,不就借你眼睛开了个光嘛…”
外门小比擂台,坐落在一片相对开阔、尘土飞扬的土坪上。与其说是擂台,不如说是一个用几根半旧不新、蛀虫啃得坑坑洼洼的木桩子勉强围起来的黄土地面。木桩子上挂着的那条“比武切磋”的红布条,在经年累月的风沙洗礼和日头暴晒下,早已褪色发白,边缘起毛卷曲,活像一条用了八百年的裹脚布,有气无力地飘荡着。地面更是精彩纷呈,坑坑洼洼,布满了各种深浅不一的脚印——有牛蹄子般的、有鸡爪子似的、还有疑似被火球术烤焦的、被冰锥术戳出的小坑,简直是个微缩版的地质灾害现场。围观的外门弟子们三五成群,构成了一个大型八卦交流集散地:有嗑瓜子磕得满地狼藉的,有唾沫横飞指点江山的,有开了盘口吆五喝六下注的,闹哄哄的声浪能把房顶掀翻,活脱脱一个修真界菜市场。
林野像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溜达过来时,正赶上上一场比斗谢幕。只见一个瘦猴似的弟子被对手一个干脆利落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直接踹下了“擂台”,在地上滚了三滚才停下,沾了一身黄土,引来一阵毫不留情的哄笑和嘘声。“下去吧您呐!”“下盘虚成这样,练的是面条功吧?” 林野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倚着一根掉漆掉得露出原木、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的柱子,打算安心当个吃瓜群众,顺便琢磨琢磨自己这“混沌叛逆道”该往哪个刁钻角度使。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如同摩西分海,一个铁塔般的身影龙行虎步(或者说地动山摇)地踏上了擂台。咚!咚!咚!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仿佛不堪重负地呻吟一声,震得旁边木桩子上的灰尘簌簌直落。来人正是龙师兄,本名龙傲石(据说他爹当年喝高了,拍着胸脯希望儿子像龙一样傲视群雄,像石头一样坚不可摧,结果老天爷打了个折扣,龙没见着,石头倒是实打实,还额外赠送了“铁塔”属性)。他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得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肌肉虬结贲张,把一身灰扑扑的外门弟子服撑得鼓鼓囊囊,线头都在悲鸣,随时准备“嘭”的一声炸裂开来。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刚从矿洞里挖出来的土黄色光泽,纹理粗糙,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真像是用磐石精心雕琢而成。走动间,脚步沉重得如同打桩机夯地,地面随之微微震颤。他眼神沉稳,带着一股磐石般的厚重与不容置疑的威严,环视四周时,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自有一股“老子往这一站,尔等皆是蝼蚁”的磅礴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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