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之凡人卷 第27章 血夜惊雷

刚才强行引动的那股狂暴地脉之气，如同失控的野牛在他脆弱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反噬的力道几乎将他彻底摧毁。

阿秀和王虎被那声闷响和气浪掀得撞在墙上，惊魂未定。阿秀看到道一吐血，小脸煞白，尖叫着扑过去：“道一哥！”

就在此时——

“砰！”

铁匠铺那扇厚重的包铁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一道魁梧的身影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夜间的寒气，踉跄着跌了进来！

是铁匠！

他脸色惨白如纸，黝黑的面皮上毫无血色，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那件粗布单衣的右肩到肋下位置，被撕开三道巨大的口子，深可见骨！

皮肉翻卷，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丝丝缕缕淡黑色的寒气正不断从中渗出！

更骇人的是，他背后绑着的那把厚重古刀，刀鞘上赫然多了三道深深的、如同野兽利爪留下的恐怖划痕！

“关门…闩死！” 铁匠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和浓烈的杀伐之气。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一手死死按住肋下那最深的伤口，鲜血正从指缝中汩汩涌出，滴落在夯实的泥地上。

王虎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门板合拢，插上粗大的门闩！

阿秀也顾不上去扶道一，急忙冲到灶台边，慌乱地寻找干净的布条和烧水的水壶。

“咳咳…” 铁匠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咳出一口带着黑气的污血。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目光如电，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铁匠铺：碎裂的门板、蛛网般裂开的地面、弥漫的烟尘，以及躺在残骸中、嘴角带血、左臂包裹的厚布下肌肉仍在不受控制抽搐的道一。

铁匠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道一那只微微抬起、五指箕张的左手上，黝黑的脸上肌肉猛地一抽，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极深的忌惮！

他死死盯着道一，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却异常清晰：“地脉…爆冲？你…你怎么引动的？刚才那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道一挣扎着想说话，又是一口血沫呛出，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一丝后怕的茫然。

铁匠倒抽一口凉气，牵扯到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他不再追问，猛地撕开自己右肩破烂的衣襟，露出下面三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冒着丝丝黑气的恐怖爪痕！那爪痕边缘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溃烂！

“煞毒…好烈的煞毒！” 铁匠眼神狠厉，强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同样布满鱼鳞纹路的扁铁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半盒粘稠如膏、散发着浓烈硫磺和辛辣药味的黑色药泥。他看也不看，直接用手指挖出一大坨，狠狠按在自己肩头那最深的伤口上！

“滋——！” 伤口接触到药泥，瞬间腾起一股淡青色的烟雾，发出烙铁烫肉般的可怕声响！铁匠额角青筋暴突，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硬是没哼一声！

他动作飞快，忍着剧痛将药泥糊满三道爪痕伤口。药泥接触伤口，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与伤口处弥漫的淡黑色寒气激烈对抗着。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弥漫开来。

糊完药，铁匠扯过阿秀慌乱中递过来的、还算干净的粗布，用牙咬着布头，单手配合，极其熟练而粗暴地将自己右肩到肋下的伤口死死勒紧包扎起来，打了一个极其牢固的结。

整个过程中，他脸色惨白如鬼，汗水浸透了全身，但眼神却始终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仿佛随时会有洪水猛兽破门而入。

做完这一切，铁匠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墙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动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师父…外面…那个灰影子…” 王虎缩在墙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跑了。” 铁匠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余悸。

“那灰耗子…比鬼哭林里的东西还邪门！爪子有毒，身法滑得像泥鳅！”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眼看要把他留下…村口那片乱坟岗里…突然有东西叫了一声！”

道一心头猛地一跳！乱坟岗？！

“叫？” 阿秀紧张地问。

铁匠闭上眼，似乎在回忆那极其短暂却无比惊悚的一幕，黧黑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不像人…也不像兽…像…像两块生锈的铁皮在石头上来回刮…”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扫过道一，又迅速移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忌惮：“那声音一响，铺子里就炸了那一下…然后…林子深处…就亮起两点光…”

“光？” 王虎和阿秀同时出声。

“嗯。” 铁匠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

“…金色的。很大。就那么…悬在远处最高的树梢上…朝这边…看了一眼。”

金瞳！道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是它！鬼哭林里那恐怖的存在！它…跟出来了？！

铁匠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冰冷的恐惧压下去。

“那灰耗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一声，扭头就扎进乱坟岗的黑雾里，眨眼就不见了。老子也挨了他临走前的一爪子…咳咳…” 他又咳出一口带黑气的血沫。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火塘里湿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

“它…它还在外面吗？” 阿秀的声音带着哭腔，惊恐地望着紧闭的门窗。

铁匠没有回答，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道一身边，蹲下身。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死死审视着道一惨白的脸，尤其是他那条被厚布包裹、却隐隐透出异样气息的左臂。

“手…伸出来。” 铁匠的声音不容置疑。

道一强忍着左臂筋骨欲裂的剧痛和反噬带来的虚弱，用尽全身力气，用意念艰难地沟通着左臂深处那几根地脉钉和体内残存的地脉之气，试图控制那只几乎失去知觉的左手。

动…动啊！

在阿秀和王虎紧张的注视下，在铁匠锐利如刀的目光下，道一那只被厚布包裹的左手，五指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蜷缩了一下！幅度微小的几乎看不见，但那布料的起伏却清晰无比！

铁匠瞳孔骤缩！他猛地伸出自己那只未受伤的左手，一把抓住道一的左手腕！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刺透了厚厚的包扎布！

“嘶！” 道一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铁匠的手指却仿佛没有碰到皮肉，而是直接按在了道一左臂的骨头上！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探查力道，如同细小的钢针，瞬间刺入道一的筋骨深处！

道一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被冰冷的铁水浇灌了一遍！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吭声。

铁匠的手指在道一左臂的筋骨间停留了片刻，脸色变幻不定，惊疑、困惑、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

最终，他缓缓松开手，看着道一因剧痛而扭曲的脸，黧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骨头…在长。” 铁匠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慎。

“断口被戊土精气强行黏合…虽然粗糙，但确实在长…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穿透皮肉，落在道一紧捂的胸口，“那股引动地脉的蛮力…小子，你身上…是不是带着山里出来的东西？”

道一心头剧震！青石！他指的是青石？他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和惊骇，嘶哑道：“…鬼哭林…捡了块石头…”

“石头？” 铁匠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道一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挖出真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没有追问，只是沉声道：“难怪…难怪你能引动地脉爆冲…难怪那东西会跟出来看你…”

他站起身，环顾一片狼藉的铺子，目光扫过碎裂的门板、开裂的地面，最终落回道一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铺子不能待了。

那灰耗子吃了亏，又被山里的东西惊走，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的人更不会放过你和你身上的东西！”

“那…那怎么办？” 阿秀急得快哭出来。

铁匠走到墙角，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他那件沾满火星洞的破旧皮袄，丢给阿秀：“裹上，挡风。”

又看向王虎：“去，把你家地窖里那坛埋了十年的‘老刀子’抱来！要快！”

王虎愣了一下，不敢多问，连滚带爬地冲出门去。

铁匠不再理会阿秀的疑问，他走到道一身边，俯下身，粗粝的大手猛地抓住道一完好的右臂和左腿包扎处上方，低喝一声：“忍着疼！” 双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竟将道一整个提了起来，如同扛麻袋般甩在自己未受伤的左肩上！

“呃！” 道一被牵扯到全身伤口，尤其是左臂，痛得眼前发黑，闷哼出声。

“铁匠叔！道一哥的伤…” 阿秀惊呼。

“死不了！” 铁匠声音冷硬如铁。他单手抓过自己那把布满爪痕的沉重古刀，连鞘一起挎在腰间，另一只手抄起火塘边一把沉重的打铁锤。

“想活命，就闭嘴，跟上！”

这时，王虎抱着一个沾满泥土的粗陶酒坛，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铁匠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一股极其浓烈、如同刀子般辛辣刺鼻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古铜色的脸上瞬间涌起一层血色。他将酒坛递给阿秀：“给他灌两口！吊住气！”

阿秀不敢犹豫，扶着道一的头，小心翼翼地给他灌了几口。那酒液如同烧红的烙铁滚入喉咙，灼烧感瞬间驱散了道一胸口的腥甜和阴寒，带来一股蛮横的热力，暂时压下了剧痛。

铁匠扛着道一，大步走到铺子后墙。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铁料和杂物。

他放下道一，示意阿秀扶着。自己则抡起那把沉重的铁锤，深吸一口气，腰背发力，全身肌肉贲张！

“嘿！”

铁锤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在后墙一块不起眼的青石墙根处！

“轰隆！”

一声闷响！那块看似坚固的青石竟被生生砸得向内凹陷碎裂！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一股带着泥土和霉味的冷风从洞中吹出！

地道？！

阿秀和王虎都惊呆了。

铁匠丢掉铁锤，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血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三人：“听着！这条道通往后山鹰嘴崖下的一个山洞，是早年挖矿留下的废道，村里没人知道。进去之后，一直往前走，别回头！听到任何动静都别管！天亮之前，必须赶到鹰嘴崖！”

“铁匠叔，那你…” 阿秀看着铁匠肩头再次被鲜血浸透的布条。

“老子断后！” 铁匠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惨烈的决绝。

“那灰耗子和他主子，鼻子灵得很！不留点‘味儿’给他们闻闻，你们走不远！” 他再次灌了一大口烈酒，辛辣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和煞气，让他此刻看起来如同浴血的凶神。

他一把将道一推进洞口，力道大得让道一踉跄了一下，被阿秀死死扶住才没摔倒。

“走！” 铁匠低吼，如同炸雷！

阿秀咬着唇，强忍着恐惧和担忧，扶着摇摇欲坠的道一，弯腰钻进了黑暗的地道。王虎看了一眼铁匠血染的背影，一咬牙，也跟着钻了进去。

洞口外，铁匠魁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堵在那里。他听着地道里远去的、踉跄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紧闭的铁匠铺大门。

黧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如同地火般的杀意。

他解下腰间那柄布满爪痕的沉重古刀，连鞘拄在地上。左手从怀里摸出那个装“虎骨烈阳散”的粗陶罐，将里面仅剩的一点辛辣药粉，混合着嘴角流下的鲜血，狠狠涂抹在刀鞘的爪痕之上！

药粉接触到爪痕处残留的淡黑色寒气，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缕缕青烟。

铁匠做完这一切，如同雕像般立在原地，闭目调息。

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悠长，带动着肋下包扎的布条微微起伏。铺子里浓烟未散，“鬼见愁”的刺鼻气味混杂着血腥和药味，形成一股极其怪异的气息。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

突然！

“沙…沙…”

极其轻微、如同枯叶摩擦的声响，在紧闭的铁门外响起。

铁匠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两道寒芒如同实质般刺向门口！

来了！

门外那细微的摩擦声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阴冷滑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缝隙，清晰地钻了进来：

“里面的朋友…好手段啊…连山里的东西都惊动了…不过，那小子身上的东西…还有你的命…赵公子…今晚是要定了…” 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铁匠拄着刀，身形纹丝不动，只有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声音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

“想要？那就…自己进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