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之凡人卷 第5章 暴雨山洪袭村

王虎那带着哭腔、撕裂了清晨宁静的嘶吼，狠狠撞在道一初窥门径的狂喜之上！

“阿秀！”

道一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砸中！方才引气入体、天地初开的玄妙感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冷的恐惧攫住心脏！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赤脚踩过冰冷的泥土，几步冲到院门前，“哗啦”一声扯开门栓！

门外，王虎浑身泥泞，脸上带着几道新鲜的血痕，粗布褂子被撕开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红肿的抓伤。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开山刀还紧紧攥在手里，刀尖滴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狼…好多狼！” 王虎看到道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颤抖，

“还有…还有比狼更邪乎的东西！黑乎乎一大片！后山涌下来的！村子…村子被围了！东头…东头已经…阿秀家…阿秀家在最外面！” 他语无伦次，恐惧和焦急几乎要将他撕裂。

道一甚至来不及问一句细节，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王虎身边冲了出去！他赤着双足，踩在清晨湿滑冰冷的村道上，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近百日引气虽只换来一丝微弱的气流，却仿佛打通了某种无形的桎梏，让他身体里潜藏的力量被骤然激发，每一步踏下都沉稳有力，迅捷如风！

“道一！等等我！” 王虎一愣，随即咬牙跟上，拖着疲惫带伤的身体拼命追赶。

刚冲出几步，道一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臊气，混杂着新鲜的血腥味！这气味比他猎杀黑熊时浓郁十倍不止！

村子东头方向，不再是往日的鸡鸣犬吠，炊烟袅袅，而是传来一片令人心悸的混乱喧嚣！

凄厉的哭喊！

绝望的尖叫！

野兽兴奋的嘶吼！

还有房屋被撞塌、篱笆被撕碎的刺耳声响！

道一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发足狂奔，赤脚踩过泥泞和水洼，溅起的泥点沾满裤腿也浑然不顾。转过村口那株巨大的老槐树，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

伏牛村东头，靠近后山缓坡的十几户人家，此刻已沦为炼狱！

数十头体型远比寻常山狼更加壮硕、皮毛灰黑、獠牙外露的恶狼，在狭窄的村道和院落间疯狂肆虐！

它们眼中燃烧着贪婪的赤红，利爪轻易撕开薄薄的木门，獠牙狠狠咬住惊恐逃窜的村民！鲜血泼洒在泥泞的地面、斑驳的土墙上，触目惊心！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狼群之后，影影绰绰地涌动着一些更加诡异的身影！

它们体型比狼更大，动作却异常僵硬，如同被无形的线扯动的木偶，黑乎乎的皮毛下似乎包裹着嶙峋的骨架，散发着一股浓烈的、令人闻之欲呕的腐烂气息！

它们不似活物，更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东西！

“尸傀！” 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闪过道一的脑海！他想起了爷爷讲述异闻时，提到过某些邪异之地，受“伏牛”邪气侵染过深的野兽死后，尸身不腐，反被邪气驱动，成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爹！娘！”

“娃儿！我的娃儿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哭喊声、哀嚎声、野兽的咆哮声、房屋倒塌声混杂在一起，撕扯着人的神经。

青壮汉子们拿着锄头、柴刀，三五成群地背靠着背，在狭窄的巷子里拼死抵抗，但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狼群和刀枪难伤的尸傀，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被拖入兽群，撕成碎片！

道一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如同被激怒的孤狼！他看到了！就在这混乱血腥战场的边缘，距离后山最近的那座熟悉的篱笆小院——阿秀家！

几头恶狼已经撞开了脆弱的柴门，正疯狂地扑咬着院中圈养的鸡鸭，血羽纷飞！

一头体型格外庞大、肩高几乎及腰的尸傀，正用它那覆盖着腐肉和白骨的巨爪，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阿秀家那扇还算厚实的堂屋木门！木屑飞溅，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碎裂！

“阿秀——！” 道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那声音里蕴含的焦急、愤怒和恐惧，穿透了混乱的喧嚣！

他再不顾其他！如同疯魔般朝着阿秀家的小院猛冲过去！手中那柄旧柴刀不知何时已紧紧握住，带着杀意！

“道一！别过去！太多了！” 身后追上来的王虎惊恐大叫，试图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滚开！” 道一头也不回，怒吼一声，速度不减反增！他如同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直直撞向挡在阿秀家院门前的混乱战场！

一头正低头撕扯着地上尸体的恶狼察觉到危险，猛地抬头，赤红的兽瞳锁定了冲来的道一，低吼一声，后腿蹬地，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迎面扑来！森白的獠牙直取道一咽喉！

道一眼中寒光爆射！百日枯坐引来的那一丝微弱灵气，此刻在他极度愤怒和焦灼的催动下，竟如同被点燃的油星，轰然在体内流转起来！虽微弱，却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清晰无比的感知！

恶狼扑击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瞬间被放慢！他能清晰地看到狼口中滴落的涎水，看到狼眼中残忍的凶光，甚至能“听”到狼爪撕裂空气的微弱尖啸！

“死！” 道一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身体在狂奔中不可思议地一个矮身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恶狼扑击的锋芒！

同时，他握刀的右手借着前冲的惯性，由下而上，带着全身的力量和那一丝微弱灵气的加持，如同毒蛇出洞，狠狠一刀反撩！

“噗嗤！”

刀锋精准无比地切入恶狼相对柔软的腹部！滚烫的狼血如同喷泉般溅了道一满头满脸！那恶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重重摔落在地，肠肚流了一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一刀毙命！

这干净利落、狠辣精准的一刀，让旁边几个正奋力抵挡狼群的村民都看呆了！这…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采药的少年道一吗？

道一却连看都没看倒地的狼尸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眼中只有那座摇摇欲坠的院门和阿秀惊恐的面容！

他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疾驰的闪电，撞开两头挡路的尸狼，这尸狼就是变异的狼尸。柴刀挥舞，带起道道血线，硬生生在混乱的兽群中杀开一条血路！所过之处，尸狼翻倒！

“砰！咔嚓！”

就在道一即将冲到阿秀家院门前时，那头撞击房门的巨大尸傀，终于用覆盖着腐肉的巨爪，硬生生将那扇厚实的木门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啊——！” 屋内传出阿秀和她娘惊恐绝望的尖叫！

透过破洞，道一清晰地看到，阿秀和她娘互相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缩在墙角。

阿秀手中紧紧抓着一把劈柴的斧头，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但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死死盯着破洞外那狰狞的尸傀，带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决绝！

“孽畜！！” 道一目眦欲裂！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守护欲如同火山般喷发！他猛地将速度提升到极限，身体几乎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那正要探爪伸入破洞的尸傀后背狠狠撞去！

同时，手中柴刀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和那一丝狂暴流转的微弱灵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尸傀相对脆弱的颈骨连接处，力劈而下！

“给我——开！！”

刀光如雪！

“噗——嚓！”

一声沉闷又带着骨裂脆响的声音！柴刀深深嵌入尸傀那覆盖着腐肉和白骨的脖颈！巨大的力量加上尸傀前冲的惯性，竟硬生生将这头小山般的怪物撞得向前一个趔趄！

尸傀发出一声不似活物的、沉闷嘶哑的咆哮！它猛地转过身，腐烂的巨爪带着腥风和恶臭，狠狠朝着撞在它后背的道一抓来！速度极快！

道一旧力刚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闪避！眼看那覆盖着腐肉、指甲如同黑色匕首的巨爪就要将他开膛破肚！

“道一哥！小心！” 破洞内，阿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千钧一发！

“吼——！”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道一身侧响起！王虎如同疯虎般赶到！他双目赤红，不管不顾，竟直接合身扑上，用自己宽厚的肩膀，狠狠撞在尸傀抓向道一的巨爪手臂上！

“砰！”

王虎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但他这一撞，也成功让尸傀的爪子偏了方向，擦着道一的肋下划过，带起几道血痕和破碎的布条！

“虎子！” 道一心头一震！来不及查看王虎伤势，尸傀受创的狂怒已经彻底爆发！它舍弃了王虎，腐烂的头颅转向道一，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燃烧着幽绿的鬼火，张开散发着浓烈腐臭的大口，再次发出无声的咆哮，巨爪带着更加恐怖的力量当头拍下！势要将眼前这个伤到它的人类拍成肉泥！

劲风压顶！腐臭扑面！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道一避无可避！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退反进！竟迎着那拍落的巨爪，猛地将手中柴刀朝着尸傀大张的、流淌着黑色粘液的巨口狠狠掷去！同时身体向侧面竭力翻滚！

“噗！” 柴刀如同离弦之箭，深深扎入尸傀腐烂的口腔深处！

尸傀拍落的巨爪被这一掷阻了阻，道一险之又险地翻滚躲开，巨爪重重拍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轰然砸出一个深坑，泥土飞溅！

“吼…呃…” 尸傀被口中的柴刀激得更加狂暴，发出含混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腐肉碎屑簌簌掉落！

就是现在！

道一翻滚起身，不顾肋下火辣辣的疼痛，眼神死死锁定尸傀脖颈上那道被柴刀劈开的、流淌着黑色污血的伤口！他需要武器！任何武器！

他的目光猛地扫到墙角——那里堆放着劈好的柴火，一把阿秀爹生前用的、厚重的伐木斧斜靠在柴堆旁！

道一如同猎豹般扑了过去，一把抓起那柄沉重的伐木斧！入手沉重冰冷，斧刃寒光闪闪！

“嗷——！” 尸傀已经拔出了口中的柴刀，污血狂喷，带着滔天的怨毒和疯狂，再次朝着道一猛扑过来！腥风恶臭，势不可挡！

道一双手紧握斧柄，深吸一口气！体内那一丝微弱却狂暴流转的灵气，被他疯狂地压榨、灌注到双臂之中！他感觉双臂的肌肉瞬间膨胀，青筋如同虬龙般凸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他不再闪避！而是迎着扑来的尸傀，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怒吼，如同孤峰迎击万顷怒涛！

“山——岳——崩！！”

双臂抡圆！沉重的伐木斧划出一道惨烈决绝的弧光！带着开山裂石的惨烈气势，裹挟着他守护至亲的滔天怒意和体内仅存的所有力量，朝着尸傀脖颈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悍然劈下！

斧光如匹练！映亮了道一因极度用力而扭曲的脸庞，也映亮了尸傀腐烂巨口中森白的獠牙和那黑洞洞的、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眼窝！

“轰——咔嚓！！！”

斧刃狠狠劈入伤口！恐怖的巨力加上精准的落点，如同摧枯拉朽！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朽木被巨力劈开的爆裂声炸响！

尸傀那硕大的、覆盖着腐肉和白骨的头颅，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斧，硬生生从脖颈上劈飞了出去！如同一个破烂的皮球，翻滚着砸在远处的泥地里！

无头的庞大身躯轰然僵立，污黑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狂涌而出！那覆盖着腐肉的巨爪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最终无力地垂下。小山般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土！

静！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疯狂撕咬的狼群似乎都被这惨烈恐怖的一幕震慑，攻势为之一滞！缩在屋内的阿秀母女，院外拼死抵抗的村民，包括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王虎，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手持染血巨斧、如同战神般挺立在尸傀无头尸身旁边的少年身影！

道一拄着沉重的伐木斧，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泥污，顺着额角汩汩流下。肋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双臂因为过度发力而酸麻颤抖，体内那一丝微弱的灵气早已消耗殆尽，带来阵阵空虚和眩晕。但他站得笔直，眼神冰冷如刀，扫视着周围被震慑的狼群！

“道…道一哥…” 阿秀颤抖的声音从破洞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道一心中一松，刚想回应——

“轰隆隆——！！！”

毫无征兆！天际猛然炸开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仿佛苍穹都被撕裂！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天河倒灌，噼里啪啦地疯狂砸落下来！瞬间将天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

这雨来得太急！太猛！仿佛积蓄了万年的怒火，在此刻倾泻人间！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污，汇成道道猩红的小溪。然而，更大的恐怖正在酝酿！

“轰隆隆——！！！”

“哗啦啦——！！！”

一阵沉闷如万马奔腾、又似山体崩塌的恐怖巨响，从后山深处滚滚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压过了雷声，压过了雨声，压过了所有的哭喊和兽吼！

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如同筛糠！村中残破的土墙、摇摇欲坠的房屋，在这剧烈的震颤中纷纷倒塌！发出绝望的呻吟！

“山洪！是山洪！！” 一个见多识广老猎户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充满了末日降临的绝望！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道一猛地抬头！透过倾盆的雨幕，他骇然看到——远处伏牛山靠近村子的几道山梁，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

浑浊的、裹挟着无数泥沙、碎石、断木的滔天洪水，如同挣脱牢笼的洪荒巨兽，正以排山倒海、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山脚下小小的伏牛村，轰然倾泻而下！！！

洪水未至，那股裹挟着泥土腥气和死亡气息的狂风，已经如同重锤般狠狠撞在每个人的脸上！

“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哭喊。

人群彻底崩溃了！刚刚还在抵抗狼群的村民，此刻如同无头苍蝇，丢下武器，哭喊着四散奔逃！狼群也被这毁天灭地的自然之威吓得夹起尾巴，呜咽着向村外逃窜！

道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他猛地回头，看向阿秀家那摇摇欲坠的屋子！透过破洞，阿秀和她娘惊恐万状的脸清晰可见！

“阿秀！快出来！！” 道一扔掉沉重的斧头，声嘶力竭地大吼，顶着狂风暴雨，朝着屋子猛冲过去！

他必须救她们出去！必须！

然而，人的速度，如何能与这山崩地裂般的洪水赛跑？！

就在道一即将冲到屋前的刹那——

“轰——！！！”

第一道浑浊的、裹挟着半截树干和磨盘大小巨石的洪峰，如同愤怒的巨龙，狠狠撞在了伏牛村最外围的几座房屋上！木石结构的房屋如同纸糊般瞬间被撕碎、吞噬！洪水的咆哮声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哭喊！

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更加恐怖的洪峰接踵而至！浑浊的巨浪如同连绵的山岳，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村中碾压过来！所过之处，房倒屋塌，人畜如同蝼蚁般被卷入浑浊的死亡旋涡，瞬间消失不见！

“不——！！” 道一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洪峰，距离阿秀家的小院，只剩下不到百丈距离！滔天的浊浪如同张开的巨口，下一刻就要将那小院彻底吞噬！

来不及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道一的心脏！他猛地回头，目光扫过混乱奔逃的人群，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个三四岁大的男童，正跌坐在泥泞中，吓得哇哇大哭，他的父母早已不知被冲散到了何处！而一道裹挟着碎石断木的浑浊浪头，正朝着男童当头拍下！

救阿秀？还是救眼前这个即将被洪水吞噬的无辜孩童？！

道一几乎没有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在那千钧一发、生死抉择的瞬间，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转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那跌坐哭喊的男童，如同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地猛扑过去！

在身体凌空扑出的刹那，他最后一眼望向阿秀家的小院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不舍和决绝！

“阿秀——！！！”

他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洪水咆哮声中！

身体重重扑倒，将男童死死护在身下！同时，那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浑浊浪头，如同崩塌的山岳，狠狠拍打在他的后背！

“噗——！”

道一眼前一黑，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这一下拍得寸寸断裂！无与伦比的巨力将他连同身下的男童，狠狠砸向地面，又瞬间被卷入了冰冷刺骨、浑浊翻滚的死亡洪流之中！

天旋地转！冰冷浑浊的泥水疯狂地灌入口鼻！巨大的冲击力和水流的撕扯力作用在身体上，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意识在剧烈的震荡和窒息感中迅速模糊！怀中的男童早已昏死过去。

完了…要死了吗…

阿秀…爷爷…虎子…

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席卷而来，吞噬着道一残存的意识。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深渊的最后一刻——

“噗！”

一块棱角尖锐、冰冷坚硬的物体，在洪水的猛烈冲击下，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在了道一护着男童的左手手背上！剧痛让他即将涣散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浑浊的水流中，一块鸽卵大小、通体墨绿、散发着微弱邪异幽光的石头，正死死地嵌在他左手手背的血肉之中！正是那块来自山坳、能引动邪异气流的青石！

青石与他手背血肉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又带着灼烧感的诡异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伤口，蛮横无比地冲入他的手臂！

这股力量狂暴、邪异，带着强烈的侵蚀性，与他体内刚刚耗尽的那一丝微弱温顺的天地灵气截然不同！

“呃啊——！” 道一在冰冷的水中发出无声的惨嚎！这股邪异能量的冲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各种极致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最后的意识防线！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寒冰，又像被万载玄冰冻裂的炭火！

身体在洪水的撕扯和青石邪能的侵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就在这濒临彻底毁灭、意识即将被邪能彻底吞噬的绝望边缘——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又似来自九天之外的清越剑鸣，毫无征兆地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海中响起！

剑鸣声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混沌、涤荡所有邪祟的无上威严！如同黑暗中劈开永夜的第一道曙光！

在这清越剑鸣响起的刹那，道一模糊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浑浊的洪水，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滔天浊浪的上方。暴雨如注，却无法沾湿她分毫。狂风怒号，吹不动她如墨的青丝。

她身着一袭简单到极致的素色长裙，没有任何纹饰，却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清冷与孤高。

她的面容模糊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清澈得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又深邃得仿佛蕴含了万千星辰生灭的宇宙！

那目光淡漠、平静，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翻滚的浊浪，静静地落在了洪水中濒死的道一身上。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仅仅是一道目光。

然而，就在这道目光落下的瞬间——

“嗤！”

道一左手手背上，那枚深深嵌入血肉、正疯狂释放邪异能量的青石，骤然发出一声仿佛被烙铁烫到的轻响！石体表面那微弱的邪异幽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竟瞬间黯淡下去！

那股狂暴冲击道一身体的邪异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潮水般倒卷而回，龟缩回怪石内部！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黯淡下去的青石，仿佛被那道目光赋予了某种奇异的力量，石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软、灼热！如同烧融的琉璃，又似活物般蠕动着，沿着道一手背的伤口，疯狂地钻入他的血肉之中！

“啊——！” 道一感觉自己的左手仿佛被投入了熔岩！又像有无数的钢针在血肉骨髓中疯狂穿刺、搅动！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甚至压过了洪水的冲击和之前的邪能侵蚀！

这剧痛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击溃了道一残存的意识。

他眼前一黑，口中最后呛入一口冰冷的泥水，紧抱着男童的手臂终于无力地松开。

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在翻滚的浊浪中沉浮了几下，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洪流吞没，失去了所有知觉。

只有左手手背上，那青石融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形如扭曲山峦、又似陨星坠地的诡异烙印，在浑浊的水下，散发着微弱而邪异的幽光，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