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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红楼梦现代文完全版 > 第九十二回 评女传巧姐慕贤良 玩母珠贾政参聚散

话说宝玉从潇湘馆走出来后,赶忙向秋纹问道:“老爷叫我过去干什么?”

秋纹笑道:“老爷没有叫你,是袭人姐姐让我来请二爷过去,我怕你不愿意去,所以才编了个理由哄你的。”

宝玉听了这话,才把心放下,松了口气说道:“你们请我过去就是了,何苦非要吓唬我!”说着,便跟着秋纹回到了怡红院。

一进院子,袭人就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你这出去好半天,都到哪里去了?”

宝玉笑着回答:“我去林姑娘那边,和她聊起薛姨妈和宝姐姐的事来,坐久了些。”

袭人听了好奇地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宝玉便把之前和林黛玉打禅语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袭人听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怎么就不说些正经的家长里短的话,或者一起探讨探讨诗句也行,怎么又扯到禅语上去了?你们又不是和尚。”

宝玉说道:“你不懂,我们之间有我们自己的禅机,别人是插不上嘴的。”

袭人笑道:“你们要是参禅参得走火入魔了,可别让我们也跟着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宝玉说道:“以前我年纪小,她也是孩子气,所以我说话有时没注意,她就生气了。现在我说话也注意了,她也不再生气了。只是她最近不常过来,我又忙着读书,偶尔碰到一起,反而感觉有些生疏了似的。”

袭人听了,点头说道:“本来就应该这样。你们都长大了几岁,怎么还好意思像小时候那样相处。”

宝玉点了点头,说道:“我心里也明白。不过现在先不说这个。我问你,老太太那边有没有派人来说什么?”

袭人回答道:“没听说有什么事。”

宝玉说道:“肯定是老太太忘了。明天不是十一月初一吗?每年老太太那里都有个老规矩,要办消寒会,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我今天已经在学堂里请了假了。但现在还没收到消息,明天到底去不去呢?如果去了,那假就白请了;如果不去,老爷知道了,又要说我偷懒。”

袭人想了想,说:“依我看,你还是去吧。你最近念书刚有点进步,又想偷懒了。我觉得你应该更用功些才好。昨天我还听太太说,兰哥儿念书特别用功,他从学堂回来后,还自己念书做文章,每天都学到四更天才睡。你比他大那么多,又是叔叔,要是赶不上他,又要让老太太生气了。不如明天一早就去吧。”

麝月在一旁插嘴道:“这么冷的天,都已经请了假,又去,反倒被学堂里的人说。既然要去,就不该请假。很明显是在说谎,想偷懒。依我看,不如就歇一天。就算老太太忘了,咱们这里就不消寒了吗?咱们也可以自己热闹热闹,不好吗?”

袭人瞪了麝月一眼,说:“都是你起哄,二爷就更不想去了。”

麝月笑了笑,说:“我是乐一天算一天,不像你那么好名儿,你使唤一个月,能多得二两银子!”

袭人啐了她一口,说:“你这小蹄子,人家说正经话,你又来胡搅蛮缠。”

麝月说道:“我可没胡搅蛮缠,我是为你着想。”

袭人疑惑地问:“为我什么?”

麝月笑着说:“二爷去上学了,你肯定又得咕嘟着嘴,想着二爷早一刻回来,你们就有说有笑了。这会儿又装作没事人一样,何苦呢?我都看在眼里了。”

袭人正准备开口责骂她,却见贾母那边派了个人过来传话:“老太太说了,让二爷明天不用去学堂了。明天要请姨太太过来陪他解解闷儿,估计姑娘们也都会来家里。史姑娘、邢姑娘、李姑娘她们都请了,说是明天要办个什么‘消寒会’呢。”

宝玉还没等那人把话说完,就高兴得跳起来:“可不是?老太太最会找乐子了,明天不用上学,这可是明明白白允许的了。”袭人见宝玉这般高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那个传话的小丫头便回去了。

这几天,宝玉一直认真读书,就盼着能好好玩这一天。现在又听说薛姨妈要来,心里想着宝姐姐肯定也会一起来,更是喜上眉梢,连忙说:“快睡吧,明天咱们早点起来。”于是这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宝玉果然一大早就到贾母那里请了安,接着又去贾政和王夫人处请了安,并告知他们老太太今天不让他去上学。贾政听后没有说什么,宝玉便慢慢退了出来。刚走了几步,他便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跑到了贾母的房中。

他发现其他人还没到,只有凤姐那边的奶妈子带着巧姐儿,跟着几个小丫头过来,给老太太请了安。

巧姐儿说:“我妈妈先叫我给老太太请安,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妈妈一会儿就过来。”

贾母笑着说道:“好孩子,我一大早就起来了,等他们总也不来,就你二叔叔先来了。”

那奶妈子听后,便对巧姐儿说:“姑娘,快给你二叔叔请个安。”

宝玉也问了一声:“妞妞好?”

巧姐儿说:“我昨晚听妈妈说,要请二叔叔过去说话。”

宝玉好奇地问:“说什么呢?”

巧姐儿说:“我妈妈说,我跟着李妈认了好几年的字,她不知道我认不认得。我说我都认得,还认给妈妈看。可妈妈说我是瞎认的,不信我,还说我只顾着玩,哪里会认字。我觉得那些字也不难,就连《女孝经》我也能轻松念下来。可妈妈说我骗她,要请二叔叔有空的时候帮我理理这些字。”

贾母听后,笑着对巧姐儿说:“好孩子,你妈妈不识字,所以才会说你骗她。明天让你二叔叔帮你理理,她就信了。”

宝玉接着问巧姐儿:“你认了多少字了?”

巧姐儿回答说:“我认了三千多个字,还念完了一本《女孝经》。半个月前,我又开始学《列女传》了。”

宝玉又问:“你念了这些,都懂吗?要是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讲。”

贾母说道:“做叔叔的,确实应该给侄女儿讲讲。”

宝玉说:“像周文王的后妃,就不用多说了,想必大家都知道。那姜后摘下发簪,素衣请罪,以表自责;齐国的无盐女,虽然容貌丑陋,却有着安邦定国的才能,她们都是后妃中贤能之人。若说才华出众的,有曹大姑、班婕妤、蔡文姬、谢道韫这些人。孟光生活简朴,戴着荆条做的发钗,穿着粗布衣裙;鲍宣的妻子提着瓦罐到井边打水;陶侃的母亲剪下自己的长发去换酒菜招待客人;还有用荻草在地上写字教儿子的,这些都是不嫌弃贫苦的典范。在命运坎坷却终得圆满的故事里,有乐昌公主与丈夫破镜重圆,苏蕙织回文诗感动君主。孝顺的例子就更多了,像花木兰替父从军,曹娥跳入水中寻找父亲的尸首等等,这样的故事太多了,我也说不过来。那个曹氏拿刀割掉自己的鼻子,是魏国时期的故事。守节尽忠的例子也非常多,只能慢慢讲。至于那些容貌艳丽的,有王昭君、西施、樊素、小蛮、绛仙等人。善妒的例子,有因嫉妒而剪掉妾室头发的,还有写《洛神赋》寄寓怨情的,这类例子也不少。卓文君、红拂女是女子中的……”

贾母听到这里,说:“行了,不用再说了。你说得太多了,她哪里能记得住呢。”

巧姐儿说:“二叔叔刚才说的那些人物,有的我在书里看到过,有的还没见过。那些我看过的,经二叔叔一讲,我就更明白了。”

宝玉笑着回应:“那些字你自然都认得的了,不用再理会这个。明天我还要上学去呢。”

巧姐儿又接着说:“我还听我妈妈昨天提起,我们家的小红,原先是在二叔叔你那里的,后来我妈妈把她要了过来,不过小红原来的位置还空着没补人呢。我妈妈打算把柳家的五儿补上那个位置,不知道二叔叔你要不要?”

宝玉听了,心里更高兴了,笑着对巧姐儿说:“你听你妈妈的安排就好,想补谁就补谁,还问我要不要呢。”说着,他又转头笑着对贾母说:“我看大妞妞这孩子,长得这么可爱,又这么聪明,将来说不定比凤姐姐还要出色呢,而且她认的字也比凤姐姐多。”

贾母听了,点点头说:“女孩子家认得字也是好事,不过女工针线活这些才是更重要的。”

巧姐儿连忙说:“我也跟着刘妈妈学做针线活呢,像扎花儿、拉锁子这些,虽然我做得不太好,但也学着会做了几针。”

贾母听了,满意地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虽然不用自己动手做这些,但至少要知道一些,以后才不会被人拿捏。”巧姐儿连忙答应着“是”。

之后,巧姐儿还想让宝玉继续给她解说《列女传》里的故事,但看到宝玉一副发呆的样子,她也不敢再开口了。

你知道宝玉这时候发的是什么呆吗?这事儿得从柳五儿进怡红院说起。头一回,柳五儿本要进怡红院当差,偏巧赶上宝玉生病,这事儿就给耽搁了,没能进来;第二次,王夫人把晴雯撵了出去,这之后,但凡模样出众些的丫头,谁还敢主动往前凑,都怕惹上麻烦。后来宝玉去吴贵家看望被撵走的晴雯,五儿跟着她妈去给晴雯送东西,宝玉和五儿见了一面。这一见,宝玉越发觉得五儿娇俏动人、妩媚多姿。今天多亏凤姐想着,安排五儿填补了小红走后留下的空缺,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把宝玉高兴坏了。所以这会儿,宝玉才呆呆地想念着五儿。

贾母坐在那里等着那些人,见都这个时辰了,人还没到齐,便又吩咐丫头去请。过了一会儿,李纨带着她妹妹、探春、惜春、史湘云和黛玉都来了,众人纷纷向贾母请安。

大家相互见礼后,贾母发现只有薛姨妈还没到,于是再次派人去请。不一会儿,薛姨妈果然带着宝琴过来了。

宝玉赶忙上前请安问好。只是没见到宝钗和邢岫烟两人。黛玉便开口问道:“宝姐姐怎么没来?”薛姨妈谎称宝钗身体不舒服。邢岫烟则是因为知道薛姨妈在这儿,所以没来。宝玉虽然对宝钗没来感到纳闷,但见黛玉来了,便暂时把对宝钗的挂念放在了一边。

没过多久,邢夫人和王夫人也来了。凤姐听说婆婆们已经先到了,自己不好落后,便打发平儿先过来告假说:“我正打算过来,只是现在身上有些发热,等一会儿就来。”

贾母说:“既然身体不舒服,不来也行。咱们这时候也该吃饭了。”

丫头们把火盆往后挪了挪,在贾母的榻前并排摆下两桌,大家按顺序坐下。吃完饭,众人依旧围着火炉闲聊,这里就不多赘述了。

且说凤姐为什么没来。之前,她因为比邢夫人、王夫人到得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后来,旺儿家的来回报说:“迎春姑娘那边派人过来给奶奶请安,还说并没有去上面请安,只到奶奶这里来了。”

凤姐听了觉得奇怪,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于是就叫那个人进来,问道:“姑娘在家里还好吗?”

那人回答说:“有什么好的!奴才我并不是姑娘派来的,实际上是司棋的母亲求我来找奶奶帮忙的。”

凤姐问道:“司棋已经被赶走了,怎么还来求我帮忙?”

来人回答说:“自从司棋被赶出府后,她每天都哭个不停。有一天,她表兄突然来了,她母亲一见,气得不行,骂他害了司棋,伸手就要打他。那表兄吓得不敢说话。

“司棋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厚着脸皮对她母亲说:‘我是因为他才被赶出来的,我也恨他没担当。现在他来了,妈你要打他,不如直接勒死我算了。’她母亲骂她:‘不要脸的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棋说:‘一个女人只能配一个男人。我一时糊涂,上了他的当,现在我就是他的人了,绝不会再嫁给别人。我恨他为什么这么胆小,做了事就要敢承担,为什么要逃跑?就算他一辈子不来找我,我也一辈子不嫁人。

“妈要给我配别的男人,我本来是想拼着一死的。现在他来了,妈你问问他怎么打算。要是他不改心意,我在妈面前磕个头,就当我已经死了,他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就算是讨饭,我也心甘情愿。’

“她母亲气得不行,哭着骂道:‘你是我女儿,我偏不让他如愿,你敢怎么着?’

“没想到司棋这丫头一时糊涂,竟然一头撞在墙上,脑袋撞破了,鲜血直流,当场就死了。

“她母亲哭着也救不回她,就要让那表兄偿命。没想到她表兄也挺奇怪,说道:‘你们别着急。我在外面其实已经发了财,就是因为想着她才回来的,我的心意是真的。你们要是不信,就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匣子金珠首饰。她母亲一看,心就软了,说:‘你既然有心,怎么不早说?’

“她外甥说:‘大凡女人都容易变心,我要是说自己有钱,她可能就是为了钱才跟我的。现在她只看重我这个人,这才是难得的。我把这些金珠给你们,我去买棺材安葬她。’

“司棋的母亲接过东西,也不管女儿了,就由着她外甥去处理。没想到她外甥让人抬来了两口棺材。

“司棋的母亲一看,觉得奇怪,问:‘怎么要两口棺材?’

“她外甥笑着说:‘一口装不下,得两口才行。’

“司棋的母亲看她外甥不哭,还以为他是心疼得傻了。哪知道她外甥忙着把司棋安顿好,也不哭,趁人不注意,掏出把小刀子往脖子上一抹,也就抹死了。

“司棋的母亲这才后悔起来,哭得死去活来。现在官府知道了这件事,要报官处理。她急了,就求我来找奶奶说个人情,她等会儿就过来给奶奶磕头。”

凤姐听了这话,满脸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丫头,偏偏就遇上这么个傻小子!怪不得那天翻出那些东西时,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来她是个性格如此刚烈的孩子。说起来,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她这些琐碎的事情,但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倒让人觉得她挺可怜的。算了,你回去告诉她,我会和你二爷说,让旺儿去帮她处理这件事。”凤姐打发走了那人,随后才前往贾母那边,这里暂且不提。

且说这一天,贾政正和詹光专心下大棋。整盘棋的输赢情况基本已定,双方势均力敌,不过就棋盘的一个角落,胜负还未分晓,两人正围绕这个关键区域激烈地“打劫”争夺。

这时,门房的小厮走进来禀报说:“老爷,外面冯大爷求见。”

贾政闻言,说道:“快请他进来。”

小厮应了一声,便出去请人。

不一会儿,冯紫英迈步走了进来。贾政赶忙起身,热情地迎了上去。

冯紫英走进书房,在椅子上坐下,看到贾政和詹光正在下棋,便说:“只管下棋,我来观局。”

詹光连忙谦虚地回应:“晚生这棋艺实在不堪入目。”

冯紫英摆摆手,说道:“别这么说,请继续下吧。”

贾政看向冯紫英,问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

冯紫英回答:“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老伯就安心下棋,我也趁机学几招。”

贾政转头对詹光说:“冯大爷和咱们关系好,既然他没什么要紧事,咱们索性把这盘棋下完再说话儿。冯大爷在旁边瞧着。”

冯紫英接着问:“你们下棋带不带彩头?”

詹光回答:“带的。”

冯紫英便说:“要是带彩头,我这旁观的可就不好随便插嘴了。”

贾政笑着说道:“插嘴也没关系,反正他都已经输了十几两银子了,而且这钱他肯定是不会拿出来的。往后就罚他请客吃饭得了。”

詹光听了笑着说道:“这主意不错。”

冯紫英又问道:“老伯和詹公对等下吗?”贾政笑着回答:“以前和他对等着下,他就输了;现在让他两个子儿,他还是输。他还经常耍赖要悔棋,不让他悔,他就着急。”

詹光笑着否认道:“没有的事。”

贾政说:“你试试看看。”

大家一边说笑,一边继续下棋。等这盘棋结束,复盘的时候,詹光还了棋头,结果输了七个子儿。

冯紫英点评道:“这盘棋啊,最终吃亏就吃亏在打劫这个环节了。老伯的劫少,所以占了便宜。”

贾政笑着对冯紫英说:“失礼了,失礼了!咱们好好聊聊吧。”

冯紫英说道:“小侄和伯父可是好久没见了。一来是想过来聚聚,二来我有个从广西来的同知朋友,他这次进京引见,带来了四种稀罕的洋货,说是能作为贡品进献的。其中有一件是围屏,有二十四扇槅子,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精心雕刻的。中间镶嵌的虽然不是玉,但也是极品的硝子石,上面雕刻着山水、人物、楼台、花鸟等物。每一扇上都有五六十个人,都是穿着宫廷服饰的女子,这幅画叫做《汉宫春晓》。那人物的眉眼、口鼻,还有衣褶,都刻得极其细致入微,整个布局也是恰到好处。我想这围屏放在尊府大观园的正厅里,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还有一件是个钟表,有三尺多高,上面是个小童儿拿着时辰牌,每到整点就会报时。里面还有人在那里演奏十番乐。不过这两件东西有点重,还没带来。我现在身上带着的两件,倒是挺有意思的。”

说着,冯紫英从身边拿出一个锦匣子,里面用好几层白绵包裹着。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绵子,第一层是一个玻璃盒子,里面有个金色的托子,大红绉绸铺底,上面放着一颗像桂圆那么大的珠子,光彩夺目。

冯紫英介绍道:“据说这就叫做母珠。”说着,他让人拿个盘子来。詹光赶紧端过一个黑漆茶盘,问:“这个行吗?”

冯紫英点点头:“行。”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绢包儿,把里面的珠子都倒在盘子里,散开。接着,他把那颗母珠放在中间,把盘子放在桌上。只见那些小珠子一个个滴溜溜地滚到大珠子身边,不一会儿就把大珠子抬高了,别处的小珠子一颗都不剩,全都黏在了大珠子上。

詹光看得目瞪口呆,说:“这也太神奇了!”

贾政笑着解释:“这是有的,所以叫母珠,意思就是它是所有珠子的‘母亲’。”

冯紫英又转过头,看向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厮,问道:“我之前让你拿的那个匣子呢?”

小厮一听,赶忙双手捧着一个花梨木制成的匣子过来。

众人把匣子打开看的时候,只见匣子里面铺着一层虎纹锦,锦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束蓝色的纱。

詹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冯紫英说道:“这叫鲛绡帐。”说着,他从匣子里把那束蓝纱拿了出来,只见这东西叠起来时,长度还不到五寸,厚度也不过半寸。冯紫英开始一层一层地将其打开,等打开到十来层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不下了。

冯紫英指着展开的鲛绡帐,对大家说道:“你看,这里头还有两折,这东西必须得在高大的屋子里才能完全展开张挂起来。这鲛绡帐可是用鲛丝织成的,在暑热天气里,把它张挂在堂屋之中,苍蝇蚊子一个都飞不进来,而且它又轻又亮堂。”

贾政见状,连忙说道:“不用全打开了,否则叠起来费事。”

詹光听了,便和冯紫英一起,一层一层地把鲛绡帐又重新折好,收拾起来。

冯紫英接着说道:“这四件东西,价格也不算特别贵,两万两银子他就肯卖。其中母珠要一万两,这鲛绡帐五千两,《汉宫春晓》那幅画和自鸣钟加起来五千两。”

贾政听了,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们哪里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冯紫英笑着劝说道:“你们可是皇亲国戚,难道宫里头用不着这些东西吗?”

贾政叹了口气,说道:“宫里头用得着的东西确实很多,可问题是,我们哪来这么多银子去买?等我叫人把这些东西拿进去,给老太太瞧瞧,看她怎么说。”

冯紫英点头说道:“这主意不错,很是妥当。”

贾政随即吩咐人去叫贾琏,让他把这两件东西送到贾母那里,同时派人去请邢夫人、王夫人以及凤姐都过来看看,还让人把这两样东西逐一试用了一番。

贾琏说道:“他那儿还有两件,一件是围屏,另一件是乐钟。这两件东西加起来,总共要卖二万两银子。”

凤姐听后,接过话茬说:“东西肯定是好的,可咱们哪来这么多闲钱去买。咱们又不像那些在外地任职的督抚,需要置办贡品。我这几年一直在琢磨,像咱们这样的大家族,必须得置办一些稳固可靠的产业才行,比如置办些祭田,或者建个义庄,再置办些坟地周围的房屋。这样往后子孙要是遇到什么不顺心、不如意的事儿,还能有点依靠,不至于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我就是这么个想法,不知道老太太、老爷还有太太们觉得怎么样?要是外面有老爷们想买,那就让他们买去好了。”

贾母和众人都纷纷表示:“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贾琏赶忙说道:“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原本是老爷让我拿过来给老太太瞧瞧的,为的是看看能不能进贡到宫里去,谁说要买下来搁在家里?老太太都还没发话呢,你就在这儿说了一大堆丧气话!”

说完,那人便将两件物品拿了出去,告知贾政说老太太不要这些东西。

贾政就对冯紫英说:“这两件东西确实不错,可惜就是没人出得起银子买。我会帮你留意着,要是有想买的人,我就让人给你送信去。”

冯紫英无奈,只好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坐下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兴致没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贾政挽留道:“你就在我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冯紫英推辞说:“不用了,我这一来就打扰老伯了!”

贾政连忙说:“哪里的话,别这么客气。”

正说着,下人进来禀报:“大老爷来了。”

贾赦早已经进来。大家互相见面,寒暄了几句。不一会儿,酒菜就摆上了桌,佳肴罗列,众人开始喝酒。喝到第四五轮时,话题转到了洋货上。

冯紫英说:“这种洋货本来就不好卖,除非是像尊府上这样的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其他人就难了。”

贾政却说:“那也不一定。”

贾赦也感慨道:“我们家里现在也比不上从前了,现在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冯紫英又问:“东府的珍大爷还好吗?我前几天见他,聊了些家常话儿来,提到他儿子续娶的媳妇,远远比不上之前那位秦氏奶奶。不知道这新娶的媳妇到底是哪家的,我也没有问起。”

贾政回答说:“我们这个侄孙媳妇儿,也是这里的名门望族之后,是以前做过京畿道胡老爷的女儿。”

冯紫英说:“胡道长我倒是知道的,不过他们家的家教也不怎么样。也罢,只要姑娘人好就行。”

贾琏说道:“我听说内阁里的人讲,贾雨村又要升官了。”

贾政回应道:“这也挺好,就是不知道消息准不准。”

贾琏说:“大概是有这个意思了。”

冯紫英说道:“我今天从吏部过来,也听人这么说了。雨村老先生是贵本家吧?”

贾政回答:“是的。”

冯紫英又问:“那是有服的本家,还是无服的远亲?”

贾政感慨道:“这说来话长。他原本是浙江湖州府的人,后来流落到苏州,过得挺不如意。有个叫甄士隐的人和他交好,经常接济他。后来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榜下知县,还娶了甄家的一个丫头。现在的太太并不是他的正妻。可谁知道,甄士隐后来却落魄得不成样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贾雨村被革职之后,那时和我家还不认识,只是因为我妹夫林如海林公在扬州做巡盐御史的时候,请他到家里做西席,我的外甥女儿就是他的学生。后来他有了重新起用的消息,要进京来,正好我的外甥女也要上来探亲,林姑老爷就托他一路照应上来的;还写了一封推荐信,让我帮忙说说话。那时看他挺不错的,大家也经常来往。谁知道雨村也挺有本事:我家从‘代’字辈开始世袭,宁、荣两府的人口、房舍,还有日常起居的事情,他全都清楚,因此,我们也就觉得和他亲近了。”

说着,贾政又笑着说道:“这几年间,他的门路也真会钻。从知府推升为御史,没过几年,又升为了吏部侍郎,还代理过兵部尚书。后来因为一件事被降了三级,现在又要升了。”

冯紫英感叹道:“人世间的兴衰荣辱,仕途上的得失成败,终究是难以预料的。”

贾政接着说:“像雨村这样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还有和我们差不多的家族,比如甄家,他们从前也是一样的功勋,一样的世袭,一样的起居,我们也经常来往。不多几年,他们进京来,还派人到我这里请安,那时候还挺热闹的。可后来,他们原籍的家财被抄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心里也挺惦记的。你看看这样的情况,你说,做官的怕不怕!”

贾赦说道:“咱们家向来是最安稳的,没什么可担忧的。”

冯紫英附和道:“确实如此,贵府自然是无须忧虑的。一来有贵妃娘娘在宫中照应;二来贵府交情深厚,亲戚众多;三来贵府从老太太到少爷们,个个都宽厚仁慈,没有一个是刁钻刻薄之人。”

贾政却叹道:“虽说没有刁钻刻薄之辈,但德行才情却也欠缺。他们白白享受着朝廷的俸禄,哪里配得上这份荣耀!”

贾赦摆摆手,打断道:“咱们就别聊这些了,大家喝酒吧。”于是,众人又喝了几杯,随后摆上了饭菜。吃完饭后,大家又品起了茶。

这时,冯家的小厮走上前来,轻轻在冯紫英耳边说了些什么。冯紫英听后,便起身要告辞。

贾赦、贾政忙问:“你说什么了?”

小厮回答道:“外面下雪了,而且已经打过梆子了。”

贾政派人出去查看,果然发现雪已经积了一寸多厚。贾政便问冯紫英:“那两件东西,你都收拾好了吗?”

冯紫英答道:“都收好了。如果尊府需要,价钱方面自然好商量。”

贾政点头道:“我留意一些就是了。”

冯紫英又道:“那我就等消息了。天气寒冷,我先告辞,各位别送了。”

贾赦、贾政便吩咐贾琏送冯紫英出去。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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