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世界的冒险 第73章 音乐盒的低语

音乐盒在艾文的咖啡桌上静置了整整两天。它看起来普通得令人不安——深色木材，简单的几何雕刻，尺寸刚好能捧在掌心。每当艾文经过时，都感觉它在无声地召唤，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在空气中振动。

规则验证器持续显示极低的可信度读数，但同时也检测到“高信息潜力”的信号。这种矛盾让艾文犹豫不决。周泽没有再联系，那些匿名短信也奇怪地停止了，仿佛所有势力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第三天早晨，艾文发现音乐盒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它从咖啡桌中央移动到了边缘，朝向他的卧室方向。检查公寓监控（他安装了几个隐蔽摄像头后），发现凌晨3点17分时，音乐盒确实在自己移动——没有外力作用，只是平滑地滑过了桌面。

当天下午，艾文决定采取行动。他准备了一个法拉第笼、一套电磁屏蔽服（从那个异常现象论坛购买），以及一系列测试设备。无论音乐盒是什么，他要在尽可能安全的条件下探索它的秘密。

晚上8点整，艾文穿戴整齐，将音乐盒放入法拉第笼中，通过遥控机械臂操作。他设置了多个记录设备，然后深吸一口气，使用机械臂给音乐盒上发条。

一次。机械发条发出清脆的齿轮声。 两次。音乐盒微微振动，木材表面泛起奇异的光泽。 三次。音乐盒盖子弹开了一小道缝隙。

没有音乐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在房间中回荡：

“寻找者，你终于来了。”

艾文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控制设备。低语似乎直接传入他的脑海，而非通过空气传播。

“你是谁？”艾文问，不确定是否能得到回答。

“通道，信使，镜子——随你怎么称呼。”低语带着某种旋律感，“你想知道真相，不是吗？关于医院，关于规则，关于你自己。”

艾文谨慎地调整记录设备：“告诉我。”

“一切都有代价，”低语几乎像是在唱歌，“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公平交易。”

艾文思考片刻：“医院到底是什么？”

低语轻笑：“好问题。医院是锚点，是缝线，是伤口。它稳定着现实织物上的一个撕裂处，同时也阻止它愈合。下一个：你为什么停止服药？”

艾文怔住了。他确实最近停止了胃药，因为发现它们似乎增加了他对异常的敏感度。没人应该知道这个。

“该你回答了。”低语提醒。

“药物让我...看不清真相。”艾文谨慎地说。

“部分正确，”低语说，“但它们也保护你不过早看到太多。现在我的问题：谁给你的规则验证器？”

艾文感到一阵寒意。低语知道周泽给的这个设备。“一个想要帮助的人。”

“啊，周泽。”低语几乎带着怜惜，“他以为自己是在抵抗，实际上是被利用。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你想看到音乐盒里的镜子吗？”

艾文心跳加速。所有传说都警告不要看音乐盒里的镜子。但诱惑巨大——直接看到真相的机会。

在他回答前，低语突然变得急切：“他们来了。隐藏我。快！”

几乎同时，规则验证器发出刺耳警报：“入侵警告 - 立即撤离”

艾文迅速关闭音乐盒，将其从法拉第笼中取出。他环顾四周，寻找藏匿处。最后，他将音乐塞进一盒早餐麦片中，重新封好包装盒放回食品柜。

门铃响起。艾文脱掉屏蔽服，尽量显得正常地去开门。

两名穿着正式西装的男女站在门外，出示某个政府部门的证件：“艾文先生？我们是卫生部的例行调查。可以进来谈谈吗？”

规则验证器在口袋里剧烈振动。艾文注意到这两人脚下没有影子。

“有什么事情吗？”艾文挡在门口问。

“关于您最近的医院就诊记录，”女性微笑，牙齿过于整齐，“有些异常需要核实。您最近是否经历过不寻常的医疗事件？”

艾文想起规则：不要与没有影子的人交流。

“我不感兴趣，谢谢。”艾文开始关门。

男性伸手挡住门：“这不是可选项，艾文先生。配合调查是公民义务。”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和周泽的声音：“艾文？准备好了吗？我们快迟到了。”

周泽出现在走廊，穿着休闲服，提着一个小冷藏箱：“哦，有客人？我们得赶紧了，样本不能等。”

两名官员对视一眼，女性问：“什么样本？”

周泽自然地笑着：“社区健康普查的血液样本。我是区域协调员，艾文是志愿者。你们是来接应的吗？我以为要晚些才来。”

这种突然的转变让官员困惑。周泽趁机对艾文使眼色：“去拿冷藏箱，艾文。”

艾文会意，转身假装去拿东西。周泽继续与官员交谈：“那么你们是哪个办公室的？我没接到通知换人接应。”

当艾文返回时，官员已经离开。周泽迅速把他拉进屋内，锁上门。

“他们是巡查者的外勤特工，”周泽严肃地说，“音乐盒吸引了太多注意。你必须处理掉它。”

“但它可能有答案！”艾文争辩。

周泽摇头：“音乐盒不给出答案，只给出更多问题。它是诱饵，艾文。设计来吸引像你这样的寻找者。”

艾文从麦片盒中取出音乐盒：“它提到你，说你在被利用。”

周泽的表情变得复杂：“部分真实。守秘人内部有分歧，有些人认为应该彻底封印医院，有些人认为应该利用它的力量。我试图走中间道路。”

音乐盒突然自动打开，低语再次响起：“他没说最有趣的部分：他知道你的胃病是什么造成的。”

周泽脸色骤变：“闭嘴，欺骗者！”

低语轻笑：“问他，艾文。问他三年前你在医院的那次‘小手术’到底是什么。”

艾文转向周泽：“什么手术？”

周泽深吸一口气：“那是必要的。你的...敏感性正在危险地觉醒。我们不得不抑制它。”

“我们？”艾文感到背叛的刺痛。

“守秘人，”周泽承认，“我参与其中。但我们没想到抑制会失效，反而让你的敏感性反弹增强。”

音乐盒几乎欢快地补充：“他们没告诉你的是，那次‘手术’实际上是在你体内植入了一个监视器。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总能找到你。”

艾文震惊地后退，下意识地摸向上腹部的旧疤痕：“什么？”

周泽的表情证实了这个说法：“为了保护你，艾文。也为了保护他人。过于强烈的敏感性会吸引...不好的东西。”

突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静电噪音。规则验证器显示：“现实稳定性骤降 - 立即寻求庇护”

周泽看向窗外：“太晚了。他们来了。”

街道上的灯光开始诡异地闪烁，阴影拉长并扭曲。公寓墙纸上浮现出之前不存在的图案——类似医院规则手册上的符号。

音乐盒完全打开，里面的镜子不是反射当前场景，而是显示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一个充满管道和蒸汽的工业空间，远处有一个发光的物体。

“b2层西区，”低语说，“音乐盒的源头。你想知道真相吗，艾文？真正的真相？”

周泽抓住艾文的手臂：“不要听它的！那是陷阱！”

但艾文已经被镜中的景象迷住。他看到那个发光物体是一个更大的音乐盒，周围连接着各种管线和设备，像是某种核心装置。

“医院的核心，”低语解释，“稳定器也是放大器。规则不是保护病人，而是保护它。”

窗外传来乌鸦群的尖叫声。公寓门开始震动，仿佛有巨力在外部撞击。

周泽从冷藏箱中取出一个注射器：“这是抑制剂。能暂时降低你的敏感性，让他们找不到你。选择吧，艾文：继续这条路可能通向真相，但也通向疯狂；或者暂时退出，活下去改日再战。”

艾文看着震动的门，看着镜中的景象，看着周泽手中的注射器。规则验证器显示环境可信度已降至3%。

“时间不多了，”低语催促，“他们进来后，会带走音乐盒，消除你的记忆。就像他们对之前所有寻找者做的那样。”

艾文做出了决定。他抓起音乐盒，冲向浴室，周泽在身后呼喊。

在浴室中，艾文锁上门，打开水龙头和淋浴，产生大量蒸汽。然后他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将音乐盒举到镜前，让两个镜面相对。

低语突然变得惊恐：“不！不要这样！”

两个镜子之间产生了一种视觉反馈循环，景象无限反射延伸。蒸汽中开始出现模糊的形状，像是无数个重叠的空间。

公寓门被撞开。艾文听到周泽与闯入者的搏斗声。

音乐盒的镜子开始显示快速变化的影像：医院的建立过程，1987年的事故，规则的形成，不同派系的斗争，以及——最令人震惊的——他自己的多次就医记录，从童年开始。

低语变得断断续续：“你...不应该是...停止...”

最后，影像固定在一个场景：一个年轻版本的周泽站在手术台旁，台上躺着年幼的艾文。周泽手中拿着一个发光的装置，正准备植入。

“必要性...”周泽的声音从记忆中传来，“为了更大的利益...”

现实似乎在这一刻撕裂。浴室墙壁变得透明，艾文看到不再是隔壁公寓，而是一个巨大的机械空间，无数管道和电缆向中央汇聚——正是音乐盒镜子显示的地方。

闯入者冲进浴室，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艾文手握音乐盒，站在现实边界薄弱点上，成为了临时通道。

周泽挣扎着上前：“关闭它，艾文！否则会完全打开！”

音乐盒低语最后的话语：“生日快乐，艾文。欢迎来到真相。”

所有声音突然停止。景象收缩回音乐盒的小镜子中，然后音乐盒自己关闭，发出最后的咔嗒声。

入侵者面面相觑，似乎失去了目标。周泽迅速给艾文注射了抑制剂。

一切恢复正常。入侵者迷惑地离开，仿佛忘记了来的目的。

一小时后，公寓中只剩艾文和周泽。音乐盒静静躺在桌上，看起来完全普通。

“他们会被重新编程，”周泽解释，“认为这里是假警报。但不会持续很久。”

艾文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晰感：“我需要知道一切，周泽。不再有秘密，不再有操纵。”

周泽疲惫地点头：“是的，我想现在这是唯一的道路了。但首先，我们需要转移。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

他们收拾必需品时，艾文注意到规则验证器上显示的新信息：“敏感性：87% - 接近临界点。建议：寻找锚点现实。”

窗外，乌鸦群已经散去，但取而代之的是几只不常见的白鸽，以完美的几何 pattern 盘旋。

“医院的力量确实在向外渗透，”周泽跟随艾文的视线，“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艾文拿起音乐盒，它现在感觉不同了——不再是诱惑或威胁，而是一种责任。

“b2层西区，”艾文说，“那是下一个目的地。”

周泽严肃地点头：“那么你需要准备面对医院的核心——以及它守护的东西。”

离开公寓时，艾文在门口停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安全的空间。他知道再次回来时，一切都会不同。

街道上看似正常，但细看会发现更多异常：所有行人步伐同步率29%；街灯闪烁模式遵循斐波那契序列；甚至云层形成分形图案。

现实正在变得透明，显示出底层的规则和模式。艾文不知道这是抑制剂失效的结果，还是音乐盒开启的永久变化。

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熟悉的号码——儿科那个拿兔子玩偶的女孩：

“熊先生说你现在看得见了。小心那些也能看见你的人。——朋友”

艾文看向周泽，发现对方也在看手机，表情复杂。

“我们也收到信息了，”周泽展示他的手机，“来自一个我以为已经消失的人。”

信息只有两个字：“回家。”

艾文感到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冒险的开始。医院的地下深处等待着他，而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的患者，而是主动的探索者。

音乐盒在背包中轻微振动，仿佛在同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