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星槎的骨相
戈壁的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白银淌过发射塔的钢架。当璇玑铜盘的最后一缕影子与塔尖重合时,林薇的鱼符突然裂开细缝,里面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滴在地面凝成细小的星图——那液体落地即凝,用指甲刮擦竟泛起金属光泽,周砚取样分析后发现,是铱铂金合金与某种未知有机质的共生体,分子链的缠绕方式与星槎船体的龙骨结构完全一致。
“是星槎的‘骨血’。”陈景明用放大镜观察着地面的凝痕,这些痕迹正在缓慢延伸,像植物的根系扎进戈壁的沙层,“《周髀算经》里说‘数之法出于圆方’,圆是天,方是地,而这合金液体能同时呈现晶体的方与流体的圆,正是天地相济的材质。”他忽然想起石峁玉璋的中空管道,那些管道内壁的螺纹与此刻液体凝固的纹路间距相同,都是每厘米3.14圈——接近圆周率的数值,“守契人用数学常数作为器物的‘基因序列’,玉璋是血脉,璇玑是神经,现在这液体,是要给星槎‘正骨’。”
周砚的控制台突然弹出警报,星槎的温控系统出现异常波动。他调出舱内实时画面:原本银灰色的龙骨正在变色,每根桁梁的表面都浮现出与鱼符同源的光纹,像沉睡的龙在舒展鳞甲。当他将璇玑的参数输入温控系统,那些光纹突然加速流转,舱内温度瞬间稳定在18.3℃——这个数值恰好是石峁遗址土壤的年平均温度,也是陈景明当年发现第一块玉璋碎片时的环境温度。
“不是巧合。”林薇的指尖还残留着鱼符裂开时的灼热,她看着地面延伸的合金痕迹已经触及发射塔的基座,“鱼符里的液体在引导我们找到星槎的‘病灶’。”她忽然想起三天前的压力测试,星槎的左翼舷窗出现过0.3毫米的形变,当时以为是材料疲劳,现在才明白,是缺少璇玑校准的“骨相”匹配。
凌晨三点,卡洛斯的全息投影带着浓重的喘息声出现。背景里的玛雅竖井正在坍塌,绿色极光中那些石英晶体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拼出巨大的螺旋——那螺旋的螺距是2.3光年,正好对应盾牌座δ星团到暗物质通道入口的距离。“尤卡坦的石灰岩里渗出水银了。”他举着地质探测仪,屏幕上的水银蒸汽浓度曲线与璇玑转动的频率完全同步,“这些水银在地下形成回路,与石峁的陶管、你们的合金液体,构成了横跨半球的共振网络。”
陈景明立刻翻出世界地质图,用红笔在石峁、尤卡坦、指挥中心三点连线,形成的三角形恰好将青藏高原的昆仑山脉包含在内。“是龙脉的节点。”他指着地图上的喜马拉雅造山带,那里的地磁异常区与璇玑铜盘的磁场强度峰值完全重合,“古人说‘昆仑为天柱’,这三个点就是天柱的支点,守契人用矿石的共振撬动了地球的磁场,把星图信息放大成跨大陆的信号。”
林薇突然注意到星槎龙骨的光纹正在收缩,每道纹路的末端都指向舱内一个隐蔽的凹槽——那是设计时预留的检修通道,从未启用过。她带着璇玑铜盘进入星槎,当铜盘贴近凹槽时,七枚玉牙突然弹出,精准嵌入凹槽的七个锁孔,像钥匙插进了锁芯。舱内响起低沉的嗡鸣,原本裸露的管线开始自动拼接,接口处冒出与通风口颗粒相同的萤光,在空气中凝成完整的星图投影。
“是导航核心的接口。”周砚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正追踪着萤光的轨迹,这些轨迹在星图上标出的航线比之前多出三个拐点,每个拐点都对应着一颗脉冲星的位置,“脉冲星的周期是宇宙中最稳定的时钟,守契人在航线上设置了‘时间锚点’,防止星槎在暗物质通道里迷失时间坐标。”
陈景明在铜盘背面的同心圆里发现了新的刻痕。最外侧的圆上刻着七个符号,与他二十年前在洛阳古墓发现的龟甲刻符完全一致——当年以为是祭祀用语,现在对照星图才发现,每个符号都对应着一种星际辐射的频谱。“这是辐射预警系统。”老人用沾着蒸馏水的棉签擦拭刻符,符号遇水后显露出更深的纹路,组成一组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是‘三垣四象’,三垣对应三种致命辐射带,四象是规避航线的四个象限。”
卡洛斯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背景里的竖井已经完全坍塌,他举着最后一块石英晶体碎片喊道:“碎片的折射角在变化!当温度升到37℃时,折射的星图会偏移0.7角秒——这是地球进动的修正值!”他的声音被沙砾撞击的杂音切割,“玛雅石刻里的螺旋纹,其实是地球自转轴的摆动轨迹,守契人早就算出万年尺度的天文变化,给星槎加了‘岁差补偿’!”
林薇的鱼符此刻正贴在璇玑铜盘的中心,那些裂开的细缝里渗出的液体顺着玉牙流进星槎的凹槽,在舱内凝成透明的管道。她顺着管道望去,这些管道在星槎的驾驶舱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空腔,空腔内壁的刻度与璇玑的齿牙角度一一对应,恰好能容纳那颗从鱼符里脱落的黑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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