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的通报声在门外响起时,陈墨正将那截空心铁管封入陶罐。他未抬头,只将蜡封压紧,指尖在接缝处来回抹了三次,确认密闭无隙。
“追风隼已归巢,”护卫低声,“爪上信号器未灭,耶律楚楚请令升空。”
陈墨起身,玄铁护腕擦过案角,发出短促的金属刮响。他取下腰牌,打开暗格,硝酸甘油小瓶仍在,金穗稻种的皮囊也未动。他合上腰牌,迈步出门。
天未亮,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湿腥气。他沿石阶下行,脚步落在青砖上,节奏未变。三日前柳如烟被箭钉在廊柱上的情景,他不再回想。此刻他只记得她最后那句话——“狼头向左”。
耶律楚楚已在码头,金翅雕蹲在她肩头,翎羽微颤。她将一张羊皮图铺在船板上,指节顺着纹路滑动:“苍狼营的图腾,左首低垂,是突袭标记。他们不用明火,只靠磷粉引路,惯走暗流。”
陈墨俯身细看。图腾下方标注着三处水道交汇点,其中一处正是盐场下游的三江口。
“传令楚红袖,”他说,“楼船三号即刻启锚,火蛟艇编队随行。鱼鳞阵,前置埋伏。”
耶律楚楚点头,吹响鹰笛。金翅雕振翅而起,爪上磷火如星点,没入晨雾。
战船在江心列阵。楼船三号居中,十二艘火蛟艇分列两翼,船首皆涂黑漆,桨轮裹布,无声划水。陈墨立于主舰甲板,手中握着一包金穗稻种。他蹲下身,将稻种倒入船首祭坛的陶瓮中,瓮底刻着“丰年”二字。
“这一战,不是为了报仇,”他低语,“是为了让所有种田的人,能安稳看一次涨潮。”
话音落,雾中忽有异动。
耶律楚楚抬手,金翅雕在高空盘旋三圈,爪上磷火连闪七次——敌踪已现。
陈墨起身,对传令兵道:“火蛟艇前置,保持间距。霹雳弩上弦,鲸油火囊装填。”
江面浓雾未散,但追风隼的信号已锁定三艘伪装盐船。船身低矮,吃水过深,显是载有重物。船帆上画着庐州盐务标记,但旗角磨损不均,显系临时绘制。
“不是运盐船。”楚红袖站在楼船了望台,左臂义肢卡进弩机槽口,“吃水线高出标准两寸,舱底必藏火药。”
陈墨点头:“等他们进三江口弯道再动手。钩锁准备,缠桨轮。”
命令传下,火蛟艇悄然变阵,如鱼群游弋,悄然切入敌船后路。
敌船缓缓驶入伏击圈。当首船刚过中线,江雾骤然翻涌。追风隼自高空俯冲,爪上磷火直坠敌船桅顶,火光一闪,映出船舷暗刻的狼头图腾——左首低垂,獠牙外露。
“放!”
霹雳弩齐发,竹齿轮联动,十二支绑着鲸油火囊的箭矢破雾而出,精准落于敌船甲板。火囊碎裂,鲸油遇磷火即燃,烈焰腾起,浓烟冲天。
敌船大乱。舱门骤开,数名潜水火攻手跃入江中,皮甲紧贴身躯,手持短刃,直扑火蛟艇桨轮。
“透骨钉,左舷三、七、十一位,射!”楚红袖扳动机关,弩箭自船体暗格弹出,三名潜水手当场被钉入江底。
余者潜入深处,踪迹全无。
陈墨下令:“火蛟艇后撤五十丈,投石机准备。”
楼船甲板上,改良霹雳车已就位。竹齿轮组咬合严密,弩炮改为抛射模式,每架装载三枚陶雷——内填硝石、硫磺与碎铁钉,引信以湿麻缠绕,确保飞行中不燃。
第一轮陶雷抛出,弧线精准落入敌船主舱。轰然巨响,火光冲破浓雾,船体断裂,火势迅速蔓延。
第二轮紧随其后,覆盖剩余两船。其中一艘试图调头逃逸,但火蛟艇已从两翼包抄,钩锁链飞出,缠住桨轮,船身顿滞。
“分进合击。”慕容雪立于旗舰船头,手中连弩已换装长弦,“左翼压进,右翼断其退路。”
她一声令下,八艘火蛟艇分两队逼近,钩索齐发,将敌船牢牢锁住。敌船挣扎中,桨轮卡死,船身倾斜。
陈墨站在投石机旁,亲自校准最后一轮陶雷。
“目标,主桅。”
陶雷升空,划出一道黑弧,正中敌船桅杆基座。爆炸声起,桅杆断裂,砸向火药舱,引发连环轰鸣。火光冲天,江面如昼。
残船沉没前,一艘铁皮战舰自下游疾驰而来,船首铸有鲨口撞角,两侧喷火孔正喷出烈焰,直扑盐场码头。
“铁鲨舰!”楚红袖厉声,“他们还有后手!”
陈墨未动。他取出腰牌,按下侧钮,船体暗格弹出一道竹制导轨。
“震天雷改良型,三连发。”
陶雷装入导轨,引信接通火线。他亲自点燃。
三枚陶雷依次射出,飞行轨迹稳定,第一枚击中敌舰前甲板,炸开缺口;第二枚落入喷火孔,引燃内部燃料;第三枚穿透舱门,直入主舱。
轰——!
铁鲨舰剧烈震颤,火势从内爆发,船体扭曲,撞角断裂,缓缓沉入江心。
江面归于寂静,只剩燃烧的残骸在水流中漂荡。
陈墨走到船头,凝视火光映照的江面。远处盐场灯火通明,工人们正将新一批盐砖装船,无人知晓方才的生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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