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自那夜遇袭及小河岔探查后,林凡明显感觉到周遭的监视目光多了起来,胡万的漕帮更是放出风声,要严查“假冒商贩”。崔弘那边虽无直接动作,但刺史府门前守卫明显加强,出入盘查也严格了许多。
对手已经警觉,如同受惊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在扬州地界,林凡势单力薄,硬碰硬绝非上策。
货栈密室内,油灯如豆。林凡将那份从小河岔漕船上取得的、带有八幡图腾的弩机碎片,以及几份不同来源的盐样,连同月倾城提供的密信副本,一同放入一个特制的、带有简易自毁机关的铜管中。
“石柱,”林凡神色凝重,“此物关乎重大,必须万无一失,以最快速度送回长安,亲手交到王伟手中。他知道该怎么做。”
石柱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铜管,沉声道:“东家放心!石柱拼死也会将东西送到!”他深知肩上责任重大,这小小的铜管,可能承载着扳倒扬州乃至更高层级对手的关键。
“不必拼死,要活着送到。”林凡扶起他,又递过一枚墨方特制的烟雾弹和一张简易路线图,“走陆路,绕开漕帮势力范围的水道,多换马,昼夜兼程。”
当夜,石柱带着两名最得力的护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扬州城,隐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送走石柱,林凡的心并未放松。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证据送达长安,到真正产生效果,还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和推力。而他在扬州,必须继续施加压力,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对手疯狂反扑的准备。
他加强了货栈的防卫,让墨方在院落内外布置了更多预警和防御机关。同时,他并未停止商业活动,“林氏百货”扬州分号依旧开门营业,只是商品种类暂时收敛,主打一些不易被做手脚的日用品和预先包装好的食品,姿态放低,仿佛真的被之前的警告吓住了。
暗地里,林凡通过月倾城留下的隐秘渠道,继续收集零散信息,并开始整理扬州官场与漕帮往来过密的官员名单。
时间在压抑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直到十几天后,一份加印的《长安日报》通过秘密渠道,比官方驿马更快地送到了林凡手中。
头版头条,赫然是一篇并未点名,但指向性极强的评论文章——《论江淮漕运之弊与国资流失之痛》,文章犀利地指出了漕运管理中存在的私弊、地方保护以及对朝廷新政的阳奉阴违,字里行间透露出京城对此事的密切关注。更重要的是,在同一版面的不起眼角落,有一则关于“将作监嘉奖格物书院进献新式军械配件”的短讯,旁边配了一个微缩的、模糊的图案,常人根本不会注意,但林凡一眼认出,那图案与他送回的八幡弩机碎片上的图腾,有**分相似!
这是王伟和程咬金在向他传递信息:证据已安全送达,并且开始在京城造势,甚至可能已经引起了将作监乃至兵部的注意!
林凡心中大定。京城的舆论机器和权力杠杆,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恰在此时,扬州刺史崔弘却突然派人送来一份正式的请柬,并非私宴,而是以官方名义,邀请林凡参加一场“江淮风味品鉴暨漕运协理议事会”。请柬中特意提到,京城亦有贵使莅临,共商漕运大计。
“鸿门宴啊。”林凡摩挲着请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手显然也感受到了来自京城的压力,试图通过这种公开场合对他进行试探,甚至逼他表态、站队。
“凡哥,咱去吗?会不会有危险?”朱黑胖看着请柬,有些担忧。那晚的刺客让他心有余悸。
“去,为什么不去?”林凡眼中闪过锐光,“正好,我们也该亮亮肌肉了。黑胖,这次,还得靠你。”
朱黑胖一拍胸脯:“凡哥你说,让俺干啥?是不是又要俺去镇住场子?”
林凡笑道:“没错!这次不是让你去吵架,是让你去‘献艺’。崔刺史不是要品鉴江淮风味吗?你就给他来点不一样的‘震撼’!”
……
议事会在刺史府的正厅举行,场面比之前的私宴更为正式和肃穆。扬州大小官员、漕运商会主要成员几乎悉数到场。崔弘端坐主位,旁边果然坐着一位面白无须、神情严肃的中年宦官,正是京城来的“贵使”——皇帝身边的内侍省官员,高公公。
林凡到场时,明显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胡万就坐在他对面,眼神阴冷如毒蛇。
议事开始,无非是老生常谈,关于漕运效率、税收、河道维护等事宜。崔弘和胡万等人一唱一和,言语间多次暗示林凡这个“协理”应多尊重地方惯例,少做“惊世骇俗”之举,句句绵里藏针。
林凡始终面带微笑,偶尔插话,也只提一些无关痛痒的技术性建议,态度谦和,让人抓不住错处。
那高公公则一直闭目养神,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但偶尔睁眼时,目光扫过林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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