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刚摸到楼梯扶手,就被守在廊下的女佣拦住了,只淡淡丢下一句:“先生说,去浴室把自己洗干净,桌上有药,记得吃。”
“药”字像根针,扎得小满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浴室里的热水哗哗地流着,雾气氤氲了镜子,也模糊了她身上的红痕。她用力搓洗着皮肤,仿佛这样就能搓掉刚才的屈辱,搓掉那些令人作呕的触感。可水流冲不散颈后那道旧伤的灼痛,也冲不掉顾明远那句“干得不错”里的寒意。
桌上的避孕药躺在白瓷碟里,像一粒冰冷的嘲讽。小满盯着它看了很久,直到指尖被水汽泡得发皱,才颤抖着拿起来,就着冷水咽了下去。药片滑过喉咙时,带着一股苦涩的腥气,像吞下了自己破碎的灵魂。
她靠在浴室的墙壁上,听着水流声渐渐模糊。原来“擦药”是假,“干净”和“安分”才是真——顾明远要的,从来不是她的伤是否愈合,而是她是否还能继续做一枚听话的、没有杂质的棋子。
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一股消毒水混合着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所谓的“宿舍”其实是间狭长的地下室,墙壁上嵌着二十二个金属笼子,像一排排冰冷的蜂巢,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孩。
小满走到最角落的那个笼子前,伸手去够挂在笼门上的钥匙——那是顾明远“恩赐”的、让她们能自己锁上自己的“自由”。铁笼的栏杆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深深浅浅的抓痕,那是无数个夜晚,恐惧和绝望刻下的印记。
她钻进去,反手扣上笼门,“咔哒”一声轻响,像给自己判了刑。笼子很小,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蜷缩着躺下,铺在底下的薄垫早就被汗渍浸得发硬,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味。
隔壁笼子里的女孩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大概是又梦到了那些可怕的“训练”。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名字,却又都没有名字,她们只是编号,是顾明远用来交易、用来炫耀的藏品,是关在笼子里、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宠物。
小满蜷缩起身子,把脸埋进膝盖。胃里的药味还没散去,和笼子里的霉味搅在一起,让她一阵反胃。她想起第一次被关进这里的情景,那时她还会哭,会喊,会拼命摇晃栏杆,直到被打得遍体鳞伤,才终于明白——这里的笼子,从来都不只锁着身体。
角落里的笼子传来一声低笑,是编号十七的女孩,她比小满来得早两年,脸上总带着种看透一切的麻木。
“高明?这叫诛心。”她用指甲刮着栏杆上的锈迹,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说别人的事,“顾先生要的从来不是孙启正那点钱,是他的脸面,是他亲手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另一个笼子里的女孩动了动,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用自己女儿……也太狠了吧?”
“狠?”十七号嗤笑一声,“在这儿,最不值钱的就是‘狠’。你以为孙启正真是被逼的?他要是硬气,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他不敢——他舍不得现在的荣华富贵,更怕落得周家那样的下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小满的笼子,带着点怜悯,又带着点同病相怜的冷漠:“至于小满……不过是顾先生递过去的那把刀,让孙启正亲手砍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等他砍完了,这把刀还有没有用,就不好说了。”
十七号的目光落在小满身上,带着几分戏谑的提醒:“忘了规矩?回笼子可没穿衣服的道理。”
小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她能感觉到周围笼子里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漠然,还有一丝同处囚笼的麻木。
“主人……主人说让张妈给我擦药,许我先披着的。”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其实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找的借口——顾明远的规矩从来没有例外,回到这里,她们就该像刚被关进笼子时一样,一丝不挂,任人检视,任人摆布。
十七号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慢悠悠地褪去了自己身上单薄的囚衣,动作熟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规矩就是规矩,主人的话从来有两层意思。”她躺下,闭上眼,声音懒洋洋的,“你想披着就披着吧,等会儿巡逻的来了,有你受的。”
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巡逻的女佣手里总拿着电棍,她们最擅长的就是用最冰冷的方式“纠正”任何一点“不合规矩”的行为。她咬了咬下唇,手指在衣扣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解开——哪怕知道待会儿可能会挨罚,她也想多贪恋这片刻的、虚假的遮蔽。
铁笼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带着规律的、令人心悸的回响。小满猛地把外套往身上裹了裹,像一只试图钻进壳里的蜗牛,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寻求一丝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和小满同批进来的阿月在隔壁笼子里轻轻敲了敲栏杆,声音里带着急:“满妹,听话,快脱了吧。上回莉莉就因为多披了块布,被她们用冷水浇到后半夜,差点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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