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正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天色未明,他就被顾明远的保镖不由分说地架起,双腿虚软得几乎撑不住身体,每迈出一步,都牵扯着神经末梢传来尖锐的刺痛。
“顾……顾先生,”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哀求,“我……能不能不去?”愧疚如同沉重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他不敢再去面对小满,更不敢想象小满此刻的模样。
顾明远步履从容地走在前面,闻言只是侧过头,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带你去看看,什么叫‘听话’。学着点,或许能少吃些苦头。”
保镖的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孙启正的胳膊,不容他有半分抗拒。通往地下室的阶梯陡峭阴森,每一步向下,空气就变得愈发浑浊冰冷,夹杂着隐约的金属摩擦声和……沉闷的犬吠。
孙启正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膛。他知道下面是什么——但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犯下那不可饶恕的罪行之后,竟会被押解着,以这种方式去“参观”。
厚重的铁门被拉开,一股混杂着浓烈消毒水与动物体味的浊气扑面而来。孙启正下意识地抬眼望去,随即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笼中的女孩们大多醒着,身体上闪烁着刺目的金属环,身后竟都拖曳着一条金色的、蓬松的尾巴,随着她们细微的动作轻轻摆动。高大的金毛伏在她们身侧,温热的舌头不时舔舐着她们的皮肤,构成一幅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当他的目光扫过第三个笼子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小满就坐在那里,背对着他,金色的尾巴垂落在地。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尘的玻璃珠,死寂一片,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四目相对的刹那,孙启正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扼住的呜咽,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猛地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不是他的女儿……至少不是他记忆深处那个鲜活灵动的小满。她的眼中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认出他的波澜,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麻木和空洞,仿佛在凝视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看到了?”顾明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种欣赏杰作般的满意腔调,“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也是听话的‘好处’。她们现在多安静,多顺从。”
他随意地指点着那些晃动的尾巴和冰冷的金属环:“很快,她们就能完全适应了。或许,还能为我孕育几窝优良的后代。”
孙启正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他死死盯着小满身上的环,盯着那条不属于人类的尾巴,盯着她对身旁金毛流露出的近乎依赖的蜷缩姿态,一种比侵犯本身更深沉、更彻底的绝望和恐惧将他彻底吞噬——他亲手摧毁了女儿作为人的尊严,而顾明远,正用更残酷的手段,磨灭她作为人的形态。
“不……不能这样……”他摇着头,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涕液滑落,声音破碎不堪,“你怎么能……”
顾明远毫不在意地轻哼一声,手不轻不重地戳在孙启正佝偻的背上,力道带着一种判决的意味:“不能?等你学会像她们一样‘听话’,就会明白,有时候,做被驯服的活物,比做一个挣扎的人要‘轻松’得多。”
地下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尾巴扫过地面的细微沙沙声。孙启正眼睁睁看着小满慢慢转回头,重新将身体依偎进金毛厚实的皮毛里,仿佛那里是她唯一能寻得庇护的角落。
他知道,他和女儿,都已彻底坠入了顾明远精心编织的深渊,再无挣脱的可能。
“知道为什么让你看这些吗?”顾明远的声音陡然转冷,像冰锥刺破沉寂的空气。他俯视着瘫跪在地的孙启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听说,你对涵曦倒是念念不忘?”
孙启正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不敢与那目光对视。
“孙启正,你也配?” 顾明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当年你为了锦绣前程,把结发妻子和尚在襁褓的小满弃如敝履,转头就对富家千金献殷勤的时候,你的‘念念不忘’在哪里?”
孙启正的脸惨白如纸,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用酒精和谎言掩盖的过往,被顾明远毫不留情地撕开,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如今落魄了,倒想起涵曦的好了?”顾明远又向前逼近一步,微微弯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更深的寒意,“我告诉你,涵曦那样的女子,是天边皎月。而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戴着枷锁、拖着尾巴的身影,声音陡然拔高,“一个背弃妻女、如今连亲生骨肉都能……的行尸走肉,有什么资格再去念及她分毫?”
孙启正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却依旧不敢直视顾明远,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抠进地砖缝隙、已然渗出血痕的手指。那些笼中的身影,那些冰冷的环,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尾巴,像一面面扭曲的镜子,映照出他灵魂深处最不堪的污浊和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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