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青灰,寒气凝霜。
黑石坡工坊区的大型仓库前,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准时开演。气氛“紧张”而“忙碌”,但与以往不同,此次运输的起点并非工坊区内部,而是一长排刚从长安城内方向驶来的、风尘仆仆的骡马大车,车上装满了从城内仓库转运过来的粮食。
一名身着王府护卫头领服饰的军官(实为羽林卫校尉假扮)王骏,按刀而立,声如洪钟,呵斥着众人:“动作快些!都给我打起精神!这可是殿下费尽心血,刚从城内太仓匀出来的救命粮!城里守卫不足,放在这儿爷睡不着觉!运到咱工坊区,集中看守,才叫稳妥!磕碰坏了,仔细你们的皮!”
他嗓音洪亮,确保某些潜藏的耳朵能听见,目光却似无意地、极其专业地扫过远处山坡的枯树林以及官道岔口——那些地方,“澄心斋”的暗桩回报,从昨夜起就多了几双窥探的眼睛。
工人们吆喝着号子,两人一组,吃力地将仓库中“囤积”的麻袋抬出,垒上大车。麻袋沉重异常,压得扁担吱呀作响,壮汉们肌肉虬结,青筋暴起。
车轮在冻得坚硬的地面上压出深深的辙印,骡马喷着浓白的鼻息,奋力拉拽,仿佛负载着千钧之重。
一切看起来,都是一次因担忧城内粮仓守卫力量不足而进行的、再合理不过的粮秣转移——从“相对不安全”的长安城内,运往“更安全、更易防守”的工坊区总库。
途中,一名“笨手笨脚”的矿工(实为雷巢军锐士伪装)在将麻袋垒上车时,一个“不慎”,一袋“粮食”从高处滑落,重重砸在地上,袋口崩裂,白花花的大米瞬间涌出,洒了一地!
“混账东西!”王骏勃然大怒,上前看似凶狠地踹了那矿工一脚,骂声传得老远:“眼睛长哪儿去了?这都是上等的精米!是殿下从牙缝里省出来给弟兄们的!还不快收拾起来!”
远处枯树林中,一个身披白色伪装披风的身影缓缓缩回头,对身旁的同伴低语:“看清了,确是粮食,颗粒饱满。车辙极深,非虚饰。他们确是从城内运粮来此集中看守。回报主公,鱼儿已确认饵料,情报无误。”
另一处窥探点,也有人悄然退去,消息沿着几条不同的线,汇向不同的主人。
消息很快汇集到幕后之人的手中。在一处隐秘的宅邸内,几个身影围着炭盆,听着各自探子的回报。他们分属不同阵营,此刻因共同的目标而暂时合作。
声音沙哑的中年男子沉吟道:“周景昭竟真怕了我们!城内守备空虚,他不得不将粮食移至他认为更安全的工坊区?真是天助我也!”
面色苍白的文士(某外部势力代表,声音阴柔)分析道:“合乎情理。工坊数千人每日耗粮巨大,一旦有失,顷刻生变。粮食比工坊更易攻击,见效更快。他加强粮仓守备,是意料之中。如此一来,其工坊、矿洞守卫必然更为空虚!”
带着异域口音的魁梧汉子(另一外部势力头领)瓮声道:“好好好!他露了这么大的破绽!三百勇士已集结完毕!按计划,寅时动手!一队死士强攻粮仓,制造混乱,吸引守军!另两队精锐,一队直扑工坊,焚毁水龙、工具、模具;一队突入矿工棚区,多开杀戒,制造恐慌,引动那些灾民暴乱!”
沙哑声音最终拍板:“好!那就将计就计!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次定要叫周景昭伤筋动骨!
是夜,寅时将至,万籁俱寂,一天中最冷最困的时刻。寒风呼啸,月色被浓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晦暗。
近三百名黑衣袭击者,分三股,如暗流般悄无声息地潜至矿区外围。他们训练有素,利用风声和复杂地形掩盖行踪,匍匐穿越沟壑残垣,精准避开固定巡逻路线。
甚至用迷药放倒了几处外围暗哨(这些哨位的位置和换防间隙,早已被“澄心斋”巧妙“泄露”出去)。
新粮仓方向(即白日演戏的仓库)果然灯火通明,守卫数量明显增多,巡逻队伍往返频繁,如临大敌;而相对的,工坊区和矿工居住区则灯火稀疏,只有零星几个“王府护卫”缩着脖子、抱着长枪,无精打采地跺脚取暖,呵欠连天,戒备“松懈”。
“行动!”三路领头人几乎同时发出指令。
第一路,约五十名死士直扑粮仓!他们从暗处暴起,悍不畏死地将火油罐奋力掷向粮仓屋顶和围墙,火箭随即尖啸着射出!
轰!烈焰冲天而起,映红半边天!喊杀声骤然爆发!
“敌袭!粮仓!保护粮草!”粮仓方向的守卫们立刻“惊慌失措”地高声呐喊,锣声、梆子声急响,大批人影从工坊区和居住区方向“匆忙”奔出,涌向起火点,看似已被完全吸引。
第二路(约一百二十人,主攻工坊)和第三路(约一百三十人,主攻矿区居住点)的袭击者见状心中狂喜:“声东击西奏效了!守军都被调走了!”
领头者一挥手,这两路真正的精锐如决堤洪水,趁机扑向各自真正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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