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姻缘，仙凡之恋 第163章 冰封王座

霜雪城，矗立于北冥禁地边缘，是人族抵御极寒与北冥凶兽的前哨站，也是一座鱼龙混杂、充斥着冒险者、流亡者和各方势力的边陲大城。城墙由巨大的冰块混合着玄铁浇筑而成，高耸入云，表面布满了刀劈斧凿和法术轰击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无数次兽潮的冲击。

碧落带着昏迷的陆沉，缴纳了不菲的入城费用后，踏入这座冰晶与钢铁构成的城池。城内远比想象中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北冥特产的矿石、兽材、冰属性灵草，以及取暖、御寒的符箓和法器。形形色色的修士穿梭其间，大多气息彪悍，眼神警惕。

碧落寻了一间看似干净、且有简易防护阵法的客栈住下，将陆沉安置在静室中。她仔细检查了陆沉的情况，蛟龙珠和温泉的治愈效果仍在持续，陆沉的经脉和脏腑伤势在缓慢恢复，但那股侵入他体内的北冥寒毒和原本躁动的魔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也阻碍了他的苏醒。需要一种至阳至刚的灵物，才能驱散寒毒，打破平衡。

安置好陆沉，碧落稍作调息，便起身来到客栈大堂，点了一壶烈酒，看似自饮，实则神识悄然散开，收集着城内的各种信息。她需要了解无光之渊的更多情报，同时打听是否有至阳灵物的消息。

大堂内人声嘈杂，议论的话题大多围绕着北冥的冒险、兽潮的预警，以及近期一些古怪的传闻。

“听说了吗？前几天玄冰谷那边动静大得吓人，好像有不得了的东西打起来了！”

“可不是，那威压，隔了几千里都感觉心慌，不会是哪个老怪物出世了吧？”

“最近城里好像来了不少生面孔，气息都古怪得很，不像咱们这边的人……”

“还有更邪门的，城西老刘头，前几天去冰风崖采药，回来就疯疯癫癫的，老是念叨着什么‘影子’、‘另一个我’……”

“影子”、“另一个我”？碧落心中一动，这描述让她想起了归墟幻境中的经历。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那几个交谈的佣兵。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的光线一暗，走进来三个身穿黑色斗篷、气息阴冷的人。他们一进来，原本喧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不少，许多常驻此地的修士都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这三人的斗篷上，绣着一个不起眼的、如同扭曲阴影般的印记。碧落瞳孔微缩，这个印记她有点印象，似乎在某些古籍中见过，与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杀手组织“暗影楼”有关。暗影楼势力遍布三界，行事诡秘，只要出得起价钱，几乎没有他们不敢接的任务。

这三个暗影楼的人并未停留，直接上了客栈二楼，似乎是早有预定。

碧落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暗影楼的人出现在边城并不稀奇，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她暗自决定，尽快打探到所需消息，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起身，走到刚才议论“老刘头”的那桌佣兵旁边，丢过去一小袋灵石：“几位兄弟，刚才听你们说起冰风崖的事，有点兴趣，详细说说？”

佣兵们见碧落气度不凡（虽收敛了气息，但久居上位的风范犹在），又出手阔绰，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原来那冰风崖是北冥外围一处险地，常年刮着能冻结神魂的阴风，但也生长着一些极寒属性的灵草。老刘头是城里有名的采药人，经验丰富，前几天却在那里中了邪。

“刘老头现在在哪？”碧落问道。

“就在城西他自个儿家里，唉，怕是没几天活头了，整个人都瘦脱了相，整天胡言乱语。”一个佣兵叹道。

碧落又打听了一下至阳灵物的消息，佣兵们表示那种东西在极北之地极为罕见，或许只有在拍卖会上或者一些大商会总部才能找到。

谢过佣兵，碧落离开客栈，决定先去城西看看那个“老刘头”。她隐隐觉得，老刘头的遭遇，可能并非简单的“中邪”，或许与无光之渊，甚至与那“域外邪物”有关。

霜雪城的街道上，寒风依旧，但碧落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这座冰封的边城下涌动。暗影楼的出现在她心中投下了一抹阴影，而老刘头的诡异经历，则像是一根引线，似乎连接着某个更大的谜团。

城西多是低矮破旧的石屋，居住着霜雪城的底层居民和落魄的冒险者。碧落很容易就找到了老刘头的家——一间门窗紧闭，散发着淡淡霉味和药味的小屋。

敲了敲门，许久，才有一个面色惶恐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打开一条门缝。

“你是谁？”老妇人警惕地看着碧落。

“听闻刘老先生身体不适，略通医术，特来探望。”碧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老妇人打量了碧落几眼，或许是见她气质不凡，不像恶人，这才叹了口气，将门打开：“姑娘有心了，只是我家老头子……唉，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不安。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蜷缩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却仍在瑟瑟发抖，双眼空洞地望着屋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词语。

“……影子……过来了……他看着我笑……和我一模一样……”

“……冷……好冷……不是外面的冷……是骨头里的冷……”

“……别过来……你不是我……我不是你……”

碧落走近炕边，神识仔细扫过老刘头的身体。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老刘头的体内，弥漫着一股极其阴寒、并非北冥自然寒气的气息，那气息带着一种……侵蚀和“复制”的意味，正在缓慢地吞噬他的生机和神魂。更诡异的是，在他的识海深处，碧落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空间波动。

这绝不是普通的中邪或者伤病！

碧落尝试将一丝温和的风雷之力渡入老刘头体内，想要驱散那股阴寒气息。然而，风雷之力刚一进入，就如同泥牛入海，被那阴寒气息迅速同化、吸收，反而使其壮大了一丝！

“没用的……”老妇人抹着眼泪，“城里的医师、修士都来看过了，什么丹药、法术都试了，反而让老头子更痛苦……”

碧落收回手，脸色凝重。这股阴寒气息的属性极其诡异，似乎专门克制常见的阳刚、生命属性的力量。她想起蛟龙提到的无光之渊是“现实与阴影的边界”，以及“可能连接域外邪物巢穴”的警告，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老刘头很可能是在冰风崖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与无光之渊相连的空间薄弱点，被一丝“阴影界”的气息侵蚀了！所谓的“影子”、“另一个我”，或许就是阴影界力量投射到现实世界的某种映照或者说……复制体？

如果猜测为真，那无光之渊的凶险程度，远超想象！它不仅环境恶劣，更可能充斥着这种能够侵蚀现实、复制生灵的诡异阴影力量！

就在碧落沉思之际，炕上的老刘头突然停止了呓语，猛地坐起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看向碧落！他的瞳孔，竟然变成了如同深渊般的纯黑色，没有一丝眼白！

一个完全不同于他之前虚弱声音的、冰冷、扭曲、带着回音的语调从他口中发出：

“你……身……上……有……‘源’……的……味……道……”

“阴影……注定……吞噬……光明……”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话音未落，老刘头眼中的黑色迅速褪去，身体一软，再次瘫倒在炕上，气息愈发微弱，仿佛刚才那几句话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

老妇人吓得尖叫一声。

碧落却如坠冰窖！老刘头（或者说，借助老刘头身体说话的那个存在）竟然感应到了她身上三生石碎片的气息！而且还发出了直接的威胁！

此地不宜久留！

碧落留下几块能滋养凡人生机的温和灵石给老妇人，迅速离开了小屋。她知道，老刘头没救了，那股阴影气息已经与他的生命本源彻底纠缠，除非有专门克制阴影之力的手段，否则无力回天。

走在寒冷的街道上，碧落的心情比这北冥的天气更加冰冷。暗影楼的窥视，老刘头的诡异遭遇和最后的警告，都表明她已经暴露了，并且被盯上了！无光之渊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但碎片又必须去取。

“必须尽快让陆沉苏醒！”碧落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先治好陆沉。有陆沉在身边，两人联手，生存的几率会大很多。

她加快脚步，准备返回客栈，思考如何尽快弄到至阳灵物。然而，当她走到距离客栈还有一条街的拐角时，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客栈方向，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和打斗声！其中一道气息，赫然是属于昏迷的陆沉的！虽然微弱，但却带着一种被惊醒的野兽般的暴怒！

陆沉醒了？而且正在与人交手？！

碧落心中一紧，身形瞬间化作雷光，冲向客栈！

与此同时，远在中州，天机阁遗址深处。

紫霞盘膝坐在一座半塌的观星台上，身前悬浮着那枚与碧落因果相连的归墟碎片残影。她双手结印，周身环绕着淡蓝色的星辰之力，试图与脚下残破的古老阵法建立更深的联系，稳定自身紊乱的天机推演。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尝试，她终于勉强修复了阵法的一角。当阵法光芒亮起的刹那，紫霞感到自己的神识仿佛被无限拔高，融入了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无数星辰的生灭、轨迹的变迁，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呈现在她“眼前”。

然而，这种情况并非福音。她看到了更多互相矛盾的未来碎片，看到了无数条交织、碰撞、不断诞生又毁灭的时间线。信息洪流冲击着她的神魂，让她头痛欲裂，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就在她几乎要坚持不住，准备退出这种状态时，阵法核心——一块被尘埃覆盖、毫不起眼的上古冰碑——突然产生了异动！

冰碑表面覆盖的尘埃簌簌落下，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碑身。碑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无数天然形成的、如同星辰脉络般的冰纹。此刻，这些冰纹正散发出微弱的白光，与紫霞周身的星辰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冰碑上传来，瞬间将紫霞的心神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

这不是推演！这是……真实的时空回溯？！

紫霞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长廊，周围的景象飞速倒退，星辰湮灭又重生，沧海化为桑田……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天地。

天空是暗红色的，弥漫着硝烟与硫磺的气息。大地支离破碎，岩浆如同河流般奔涌。无数强大的、形态各异的身影在天空中厮杀，法术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天地，每一击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这是一场远古的神魔大战！ 规模远超她所知的任何一场战役！

紫霞如同一个幽灵，漂浮在战场上空，无法干预，只能旁观。她看到了真龙咆哮，凤凰焚天，巨神顶立，天魔乱舞……也看到了无数生灵在战火中哀嚎、湮灭。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战场中央，一座由无数神魔尸骸堆积而成的、高耸入云的山峦所吸引。山峦之巅，并非尖峰，而是一个巨大的、由万年玄冰凝结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冰冷而绝对的威严。祂的手中，似乎托着什么东西，散发着维系整个战场、甚至这片天地平衡的法则之力。

而在这个至高身影的王座下方，侍立着几个模糊的身影。其中一道身影，让紫霞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一个女子的轮廓，身姿窈窕，周身流淌着纯净的星辰之光，气质清冷孤高，竟与紫霞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女子眼神空洞，仿佛没有自我意识，只是一具听从王座上那个存在命令的傀儡。

“那是……谁？”紫霞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为什么这个远古的存在，会与自己如此相似？

就在这时，战场局势突变。一道撕裂时空的黑暗裂缝在天际出现，无数扭曲、不可名状的“域外邪物”如同潮水般涌出，它们的力量体系完全不同于神魔，带着侵蚀、扭曲、同化的特性，瞬间改变了战局。

神魔联军节节败退。

王座上的身影终于动了。祂缓缓起身，将手中那维系平衡的法则之力，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轰向那黑暗裂缝！

光柱与黑暗碰撞，爆发出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紫霞看到，侍立在王座下的那个星辰女子，在风暴袭来的瞬间，被王座上的存在毫不犹豫地推了出去，当作盾牌，挡在了最前面！

星辰女子的身影在恐怖的能量风暴中瞬间破碎、湮灭，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而王座上的存在，则借着这短暂的阻挡，身影逐渐淡化，似乎要脱离这片即将崩毁的天地。

在身影彻底消失前，祂似乎无意间，朝着紫霞“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一眼，冰冷、漠然，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直接看到了作为旁观者的紫霞！

紫霞如遭雷击，神魂剧震！那眼神……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未等她细想，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崩裂。时空回溯结束，她的心神被猛地拉回了现实的天机阁遗址。

“噗——！”

紫霞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神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瘫坐在观星台上，剧烈地喘息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景象——那惨烈的神魔大战、那冰封王座上的至高存在、那个与自己相似的星辰女子被当作弃子的瞬间、以及最后那穿越时空的冰冷一瞥……

“那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历史？还是……某种预示？”紫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和寒意。王座上的存在是谁？那个星辰女子又是谁？为何与自己如此相似？那场大战与如今的“域外邪物”是否有关联？

她强撑着看向那块恢复平静的上古冰碑，只见冰碑之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了一行淡淡的、由冰晶凝结而成的古老神文：

“王座空悬，影噬其光。宿命之轮，重启之时。”

这十六个字，如同命运的谶语，沉甸甸地压在了紫霞的心头。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触碰到的，可能是一个远比仙凡之恋、魔尊阴谋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真相。而这个真相，似乎与她，与她们六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机阁外，风声呜咽，仿佛有无数古老亡魂在低语。紫霞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前方是何等可怕的真相，她都必须追查下去。这不仅是为了自救，为了同伴，或许……也是为了解开这万古的谜团，阻止某种更可怕的灾难重演。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悬浮的归墟碎片残影，以及脑海中那幅冰封王座的画面。新的线索已经出现，下一站，或许该去寻找与那场远古神魔大战相关的遗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