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自己的人生。
可红儿却觉得此生潦潦,没什么欢喜的事。
小时候,也并不觉得多开心,有记忆的时候,就要照顾弟弟妹妹,等到再大时,村子遭了灾。明明有仙人布云施雨,可终究还是晚了。
弟弟饿死了。
娘伤心之下,得了场大病,便就去了。只剩爹爹,和她们姐妹二人。
爹爹带她们很好,有一口吃的,总要给她们。她们自然也很孝顺,会找些活计补贴家用。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似乎老天爷总喜欢捉弄穷苦人。
那日她过生日,爹爹为了给她买个簪子,去了山上捡木材去卖。结果一时不慎,摔断了腿。她和妹妹又忧心,又心疼,便想去左右邻里借一些钱。
左右都是好人家。
他们听说爹爹出了事,都过来帮衬,她俩得了钱就去镇子上请郎中。
这一请,姐妹俩就被请上了沧海,请到了蓬莱……如此五六年,她也不知道爹爹如何,腿是否好了,眼下,妹妹也不见了。
贫贱时,不得开心。
眼下她已有了些钱,却依旧不得开心。
红儿的双手满是鲜血,两条雪白的胳膊肌肤寸寸龟裂,更是鲜血淋漓。
而在她的怀里,是一个小匣子。
只要舍了命,似乎,这小小禁制,也不是那么不可撼动。
红儿抱着匣子,忽然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
还有三十步。
自家少主人还是太胖了。
走了六十级台阶,步子明显慢了。
平素里丹药没少吃,可却不禁酒色,气血有亏。自己虽然会炼丹,但还是炼不出能给普通人用的。
“哎呀,下面那个美人真好看。啧啧,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啧,谁调教的啊?还真不错。”
何白跟在慕容倾城身后,顺着目光看下去,是上个月从中州来的。
刘翠,十五岁,
取了个花名叫翠啼。小姑娘哭时,的确很动听。
“不错不错,真不错。”慕容倾城笑眯眯的,摇头晃脑,就像是喝了一杯香茗,收回目光,咂摸滋味。
少主人喜欢年轻人。
他也喜欢年轻人。
不只是年轻的姑娘,也喜欢年轻的小子。
看着他们,就有朝气,自己也能跟着年轻。
他已两百岁,虽然看着仍是然青春,但内心终究是会变的。他能用自己修炼的“化生**”,移花接木,将年轻人的寿命为自己葆青春,续寿数,可自己的心,却不会再返少年。
……
门口的脚步声停了,可她也不敢从门出去,便抱着匣子,爬到窗口。
这匣子越来越重了。
就像是抱着一块大石头。
而她也越来越没力气。
坏了坏了。
她就不该,自不量力的……
她若是死在这里,如何还能去找妹妹?她还想回去看爹爹。
她不能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力气像沙漏里的沙,飞快流逝。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可她艰难爬往的窗口,外面却隐约传来姑娘们压抑的啜泣和龟公粗鲁的呵斥……
这绝非林子的出口。
“不必强求。”
——那位公子的话在耳边回响。
她应该扔掉这要命的匣子!可……
这冰冷的匣子,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渺茫的希望稻草。
迎来送往,她太清楚了。
得了修为,就蜕了凡身,再也不是常人。
高高在上的仙家,能因她这副容貌,与她说几句话,那就是天大的幸事,如何肯为一个蝼蚁般的凡人费心?
只有握着这“人情”,那两位仙长或许……或许才会多看她一眼,多一分用心去找妹妹!
“哎呀,我就说嘛,何先生办事,我向来放心,怎么可能没有锁门呢?”
那和蔼得令人头皮炸裂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中炸响!红儿浑身一僵,身体被巨大的恐惧催生出最后一股力气,让她猛地撑起上半身。
门开了。
慕容倾城圆润的身影堵在门口,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深陷梨涡的“和气”笑容。
他身后,何白面无表情,三个修士如同铁塔般矗立,油灯昏黄的光线将他们高大的影子拉长,扭曲地覆盖在红儿身上,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红儿,猛地有些窒息。
她恍惚间,好像看见自己断了手脚,如一只大肉虫,在地上蛹动!
不、这……不,她不要!她不偷了,再不敢偷了!
“红儿姑娘,何必呢。”
慕容倾城缓步走近,衣摆拂过染血的地板,蹲下身,用折扇冰凉的扇骨挑起她满是血污的下巴,声音依旧温和。
“你知道我一向喜欢你。这匣子,你若是喜欢,与我说就是了,何必自己来取?弄得这一身血污,脏了我的地板!”
“公子……公子!”红儿颤颤巍巍,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将怀里把匣子递了出来,求饶道,“公子,我、我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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