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鸿煊国书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桌案上,描金的狼头徽记在烛火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沈万三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肥硕的身体带得椅子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他手里的算盘滑落在地,也顾不上去捡,一张胖脸皱得像只发苦的包子。
“主公,您看!这信上说得天花乱坠,又是君父垂询,又是隆重典礼,说白了就是要赖账啊!人一回去,那三万匹战马的保管费还找谁要去?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不,他们连狼都想一块儿牵回去!”
贾诩捏着那封国书,像是拈着什么脏东西,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个刻薄的笑意:“沈胖子,你做生意做糊涂了?这哪里是赖账,这分明是想连锅都给端了。把人骗回去,往那深宫里一锁,是死是活,是嫁给瑞王还是嫁给张三李四,不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到时候,主公的这纸婚约,就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荀彧也上前一步,面色凝重:“主公,此计甚毒。他们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句句在理。我们若强行留人,便是不通情理,干涉鸿煊内政,失了大义。若放人,无异于纵虎归山。”
一时间,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朱平安身上。
朱平安却笑了,他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放。为何不放?”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沈万三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主公!万万不可啊!这煮熟的鸭子,哪能让她飞了?”
“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鸭子,除了能吃,还能做什么?”朱平安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本王要的,不是一只唯唯诺诺的笼中雀,而是要她回到鸿煊那片草原上,替本王搅动风云。”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驿馆的方向。
“她那个皇兄,想把她当棋子。本王,也想把她当棋子。那就让她回去,让这两枚棋子,在鸿煊的棋盘上,自己先斗上一斗。本王,只负责看戏就好。”
贾诩浑浊的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瞬间明白了朱平安的意图,嘿嘿笑道:“主公这一手,高啊!让他们自己狗咬狗,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只是……那小丫头回去,恐怕是九死一生。”
“所以,”朱平安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本王得送她一份大礼。一份能让她活下去,也能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到底是谁的人的大礼。”
他扬声道:“来人,传赵云。”
片刻后,一身银甲的赵云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他身形挺拔如松,气息沉稳如山。
“主公。”
“子龙,”朱平安看着他,眼神中透着绝对的信任,“本王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军中,挑选一千名最精锐的骑士,不必多,但个个都得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赵云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沉声应道:“诺!”
“你们的任务,是护送鸿煊公主回国。”朱平安缓缓道,“记住,是护送。一路上,务必确保公主殿下毫发无伤。任何人,任何事,胆敢阻拦,杀无赦。”
赵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战意,他重重抱拳:“子龙,领命!”
……
三日后,景昌县城门外。
秋风萧瑟,吹起漫天黄叶。
赵清晏一身劲装,告别了繁复的宫裙,更显英姿飒爽。她站在车架前,身后是神情复杂的耶律休和惴惴不安的使团众人。
朱平安也只带了典韦许褚两人,立于城门之下,前来送行。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较量。
“瑞王殿下,”最终,还是赵清晏先开了口,“此去经年,山高水长,清晏,谢过殿下这些时日的照拂。”
“公主客气了。”朱平安看着她,目光清澈,“本王说过,你是未来的瑞王妃。你的安危,便是本王的颜面。回家的路不好走,本王为你备了一份薄礼。”
他话音刚落,一阵整齐而沉重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只见一队骑士,约莫百人,自长街尽头缓缓而来。他们人人身着轻甲,背负弓箭,腰挎战刀,胯下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步伐沉稳,队列森严,一股铁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为首一员大将,白马银枪,银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正是赵云。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在朱平安身后停下,百人如一,仿佛一尊沉默的战争雕塑。
耶律休的眼皮狂跳,他从这百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他带来的千名王庭卫士更加恐怖的压力。
“这是赵子龙将军和他麾下的白马义从。”朱平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他们会护送你一路回到鸿煊王都。告诉你的父皇和皇兄,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未来的王妃,路上不能出任何差池。”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慢,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赵清晏的心猛地一颤。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这不是保护,是监视。这支队伍,是插在她身边的一把刀,随时可以为朱平安斩断一切障碍,也随时可以架在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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