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六年的暮春时节,南京城在湿闷的空气中艰难喘息。保密局大楼内,一场雷霆万钧的风暴正在毛人凤的直接操控下悄然凝聚。
行动处的大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肃杀。处长郑耀先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专注地听着下属侦防科科长王德成的汇报。墙上悬挂的巨大南京市地图上,三个醒目的红圈赫然在目——城北的夫子庙杂货铺、城南的新街口钟表行、城西的清凉山废弃仓库。
“处座,这是毛局长亲自下达的指令!”王德成的声音中透着亢奋,难掩被委以重任的激动之情,“经过连日的电讯监测与交叉定位,共党‘启明’、‘风筝’两部核心电台的活跃信号,已高度集中于这三处。局长手谕,今夜零时,我行动处侦防科与行动科将协同出击,务必一网打尽!”
郑耀先接过行动计划,目光迅速扫过纸面,心中不禁凛然。城西仓库,正是“启明”系统至关重要的情报中转枢纽,其位置之隐秘,若非核心层泄密,绝难被如此精准锁定。“影子的影子”果然在暗中发力,且能量惊人。
“诸位,”郑耀先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局长亲自督办,此战不仅关乎党国威信,亦关乎我行动处的颜面。各部必须严格执行方案,不得有误。散会后,即刻准备,检查装备与车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意强调了“检查装备与车辆”,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王德成和马奎几位正副科长。
会议结束后,众人依次退出。郑耀先借口要与侦防科最后确认几个技术细节,留下了王德成。实则利用这短暂的独处时间,他迅速用微型密写笔在烟盒内侧画下了一个极其简略的警示符号——代表最高危险和立即撤离。这是他与“掌柜”李建君约定的最高级别警报之一。
与此同时,在电讯处的核心机房内,刘铭章正面临另一重危机。他被处长点名留守,全面监控行动期间的所有可疑信号,并配合行动处的需求。这实际上将他变相软禁在机房,无法外出。然而,他手中掌握的不仅是敌方的通讯网络,还有一条他私自搭建用于监听内部临时协调频率的隐秘线路。
耳机里传来行动处各小队调动、确认的嘈杂声响。突然,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是王德成在与城西行动小队队长通话:“‘仓库’目标为重中之重,‘影子的影子’确认其价值,优先确保,必要时格杀勿论!重复,优先确保‘仓库’!”
刘铭章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敌人不仅知晓地点,更明确了城西据点的重要性,甚至透露出“影子的影子”直接提供了情报!此刻他根本没有机会出去,情报如何传递?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行动开始已不足两小时!
绝境之中,唯有孤注一掷。他借助一台备用发报机,将功率调至最低,模仿督查室吴天明的语气及其下属部门常用的次级密码结构,向侦防科那辆负责信号追踪的移动侦测车,发送了一条简短指令:“急电:内线示警,共党或有察觉,疑施声东击西之计,你组需分兵加强对城东区域异常信号的筛查,速报。” 此举意在扰乱敌方判断,分散其有限的精确定位资源,为城西据点及其他可能受波及的站点争取一线生机。这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任何细微的编码习惯差异都可能被事后追查。
郑耀先离开会议室后,并未返回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后院停车场。行动处的车辆已集结完毕,引擎轰鸣,整装待发。他以处长的身份进行最后的巡视,目光锐利地扫过负责城西方向的几辆关键吉普。行至一辆车旁,他假意弯腰捡拾掉落的证件,手中一枚特制带细钩的钢针,在车身阴影的掩护下,精准而迅速地刺入油箱下方橡胶输油管的侧壁。创口极小,初始仅缓慢渗油,但在高速行驶或剧烈颠簸后,压力将使裂口扩大,导致燃油快速泄漏。他连续对两辆主攻车辆动了手脚,动作干净利落,起身时面色如常,继续巡视,无人察觉。
城西,清凉山下。行动队的车队在夜色中疾驰。就在距离目标仓库不足一公里处,领头吉普的引擎发出一阵不祥的嘶吼,随即熄火。司机下车检查,惊呼:“油箱漏了!” 几乎同时,侧翼包抄的另一辆车也出现了同样故障!
“妈的!怎么回事?!”带队队长暴跳如雷,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抢修、呼叫支援,宝贵的十几分钟在混乱中流逝。
这致命的延误,为仓库据点赢得了最后的生机。负责人本就因郑耀先通过“掌柜”李建君传来的最高警报而处于最高戒备状态,外围暗哨发现车队异常停滞并传来嘈杂声后,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启动紧急预案:核心人员携带密件即刻通过密道转移,销毁所有设备及文件。
当行动队终于勉强处理好车辆,冲入仓库时,只见焚烧炉内纸张余烬未冷,发报机位尚留余温,密道入口已被巧妙封堵,人去楼空!
与此同时,城北与城南的行动也同步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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