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祠1号保密局大楼内,权力更迭的余波尚未平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氛。毛人凤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如渊。他对郑耀先、刘铭章这两位“军统双星”的声望与能量深感忌惮,那一次次授勋表彰时的掌声与赞誉,如同细针般扎在他敏感的神经上。
局长办公室内,毛人凤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指尖轻敲桌面,发出有规律的轻响。他面前站着总务处处长沈醉,此刻微微垂首,神情恭敬中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沈处长,请坐。”毛人凤声音平和,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沈醉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双手平放于膝上,姿态无懈可击。
毛人凤缓缓抬眼,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沈醉的脸庞:“最近局里风声不断啊。郑处长和刘副处长风头正劲,屡立奇功,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耀眼,难免引人注目,也容易招致不必要的非议。你说是不是?”
沈醉心中一凛,敏锐地捕捉到毛人凤话语中的深意。他与郑耀先素有旧怨,“风筝”计划时的挫败感至今难忘,此刻听毛人凤提及,心头那股被压抑许久的不甘与嫉恨悄然复苏。
“局座明鉴。”沈醉谨慎措辞,“郑处长能力出众,刘副处长技术精湛,确实是我保密局的栋梁。只是有时行事难免急切,考虑不够周全。”
毛人凤微微一笑,那笑容意味深长:“是啊,年轻人锐气太盛,未必是好事。你我作为老同志,该提点的时候,还是要适当提点。”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我听说,郑处长早年有些经历,似乎不太清晰?档案室里好像有些旧材料,一直没有整理清楚。”
沈醉眼中精光一闪,瞬间领会了毛人凤的暗示。这是要他从郑耀先的历史入手,找出可以攻击的破绽。
“局座放心,档案室那边我会亲自过问,一定把材料整理清楚。”沈醉郑重承诺。
毛人凤满意地点点头,又状似无意地补充:“电讯处最近似乎效率有所下降?刘副处长专注于技术研究是好事,但基础工作也不能放松啊。”
“卑职明白。”沈醉心领神会,“我会在适当场合提出建议,督促电讯处改进工作。”
一番看似推心置腹的谈话,将沈醉心中对郑耀先的旧怨与新妒彻底点燃。他领受密令,开始着手布局。
三天后,保密局例行情报分析会上,各部门主管齐聚一堂。郑耀先坐在右侧首位,刘铭章坐在他斜对面。毛人凤主持会议,沈醉坐在左侧首位。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到最近截获的几组异常信号时,沈醉突然开口:“关于这些信号的来源分析,电讯处是不是进度慢了些?我记得上周就布置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刘铭章身上。
刘铭章推了推眼镜,神色平静:“沈处长,这些信号加密方式特殊,需要时间破译。我们已经有了初步进展。”
“初步进展?”沈醉挑眉,“现在是非常时期,共党活动频繁,任何情报延误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刘副处长,我知道你技术精湛,但处里日常工作的效率也不能忽视啊。”
这番话看似关心工作,实则暗藏锋芒。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郑耀先抬眼看向沈醉,目光锐利:“沈处长对电讯处的工作这么关心?不如直接调去电讯处指导工作?”
沈醉冷笑一声:“郑处长说笑了,我只是为局里的整体效率着想。毕竟,并非每个部门都能像行动处那样,不顾后果地行事。”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火花四溅。
毛人凤适时介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好了,都是为了工作。铭章,电讯处加快进度;耀先,行动处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散会。”
会议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郑耀先和刘铭章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流露出警惕。
会后不久,一则消息在保密局内部悄然流传:一份关于郑耀先早年与地下党有模糊接触的陈旧档案被局长办公室重新调阅。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白若兰在秘书室听到这一传闻时,手中的文件差点滑落。她强装镇定,内心却翻江倒海。那个夜晚郑耀先的“坦白”言犹在耳,如今这份档案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她想起自己发现的那份时间对不上的出入登记表,内心挣扎不已。最终,对郑耀先的关心压倒了一切,她决定找机会提醒他。
与此同时,郑耀先已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戒备森严的大院,眼神冰冷。
沈醉的这一招确实狠毒。那份档案记录的是民国二十九年冬,他奉命潜入一个疑似与地下党有关的外围组织进行调查的经历。此事当时已有结论,属于正常侦察行动,但若被断章取义、曲解利用,确实可能引发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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