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明被督察室带走的消息,犹如在保密局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更汹涌的暗流已然开始对冲、碰撞。表面上看来,沈醉借助郑耀先提供的“铁证”,以雷霆手段清除了内部一个巨大的隐患,暂时稳住了局面。然而,水面之下,各方势力的角力却因赵德明的倒台,进入了更为白热化、也更加危险的阶段。
沈醉的办公室,成了新的权力旋涡中心。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扳倒赵德明的胜利滋味,来自国防部二厅厅长郑介民办公室的质询电话,便如追魂索命般打了过来。电话那头,郑介民的亲信秘书语气虽然客气,但措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沈处长,听闻贵局内部有些人事变动?赵德明处长是电讯方面的专家,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误,需要劳动督察室如此兴师动众?郑厅长对此十分关切,希望贵局能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毕竟,眼下时局艰难,稳定压倒一切啊。”
这通电话,既是施压,也是警告。沈醉握着话筒,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知道,动赵德明就等于捅了马蜂窝,郑介民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强作镇定,以“内部纪律审查,例行程序,待查明情况后定会向上峰详细汇报”为由,勉强搪塞了过去。
挂断电话,沈醉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深知,郑介民绝不会仅仅满足于一个“解释”。后续的报复和反扑,必然会接踵而至。他必须尽快从赵德明嘴里撬出足够分量的口供,坐实其与郑介民勾结、甚至可能涉及官邸刺杀案的罪行,才能掌握主动,甚至反将郑介民一军。
“给吴天明传话!不惜一切代价,撬开赵德明的嘴!我要他知道的全部秘密!”沈醉对心腹厉声下令,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狠厉。
督察室的临时羁押间内,气氛压抑。赵德明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脸色灰败,但眼神深处却依旧残留着一丝狡黠与顽固。他深知自己掌握的秘密太多,无论是郑介民还是那个神秘的“外部朋友”,都绝不会允许他轻易开口。咬紧牙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松口,必死无疑。
吴天明亲自坐镇审讯,软硬兼施,晓以利害,甚至暗示可以保全其家人。但赵德明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就将所有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声称笔记本是伪造,照片是拼接,自己是遭人陷害。
审讯陷入了僵局。
郑耀先兼管电讯处,第一时间并非去梳理业务,而是以“熟悉情况、确保平稳过渡”为名,调阅了赵德明近期签署的所有文件、核准的所有外勤任务记录以及经手的所有特别经费申请。他要从中找出可能与“R.E.D.”计划、与那个金属中继器、或者与官邸刺杀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同时,他也没有放松对刘铭章和苏晓晚的“关注”。他亲自去了一趟电讯处机房。
机房内,刘铭章和苏晓晚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经历了之前的惊魂,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看到郑耀先进来,刘铭章站起身,神色复杂:“郑处长。”
苏晓晚也连忙起身,有些紧张地看着郑耀先。
“坐,都坐。”郑耀先摆了摆手,语气平和,“赵德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他是罪有应得。沈处长让我暂时兼管电讯处,主要是为了稳定。你们的工作很重要,尤其是对异常信号的监测和破译,不能因为人事变动而中断,反而要加强。”
他的目光落在刘铭章身上,语气中带着深意:“刘副处长,作为技术核心,你之前受了委屈。如今障碍已除,希望你能心无旁骛,继续之前的研究,特别是那些指向不明但可能蕴含重大威胁的信号,务必尽快取得突破性进展。如有需要,可直接向我汇报。”
这番话明确表示了对刘铭章继续研究“R.E.D.”相关信号的支持,并为他提供了更直接的庇护。刘铭章心中明了,郑重地点头回应:“我明白,郑处长,我会尽全力。”
郑耀先随后转向苏晓晚,语气稍显缓和:“苏译电员,你也辛苦了。好好协助刘副处长的工作。”
“是,郑处长。”苏晓晚低声应道,偷偷瞥了刘铭章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安心。
离开机房时,郑耀先与刘铭章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清除赵德明,不过是扫清了一个障碍,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白若兰的处境,随着赵德明的倒台,似乎略有缓和。至少,那个一直试图从她这里挖掘“罪证”、甚至可能威胁她安全的最大威胁暂时消失了。但她深知,自己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郑介民那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鼓起勇气,再次来到郑耀先的办公室,以送交整理好的外部联络记录汇总为由。
“郑处长,这是您要的记录。”白若兰将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郑耀先注视着她,清晰地感受到她如履薄冰的紧张。“辛苦了,白秘书。”他接过文件,稍作停顿,低声叮嘱,“风波暂息,但未远走。你自己多加小心。‘清风阁’的茶,暂时不要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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