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七年,审查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李督察官带来的“铁证”——那几片在郑耀先公务车底盘发现的金属碎片,如同毒蛇的信子,散发着致命的寒意。两名化验员拿着工具,等待着采集指令。
郑耀先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但面色却如同深潭,不起波澜。他知道,这是林寒“清道夫”计划中最凶狠的一击,意图用这难以辩驳的物理证据将他彻底钉死。
“郑处长,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李督察官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需要对你的车辆进行彻底勘查!”
就在化验员准备上前时,郑子先忽然抬手阻止,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督察:“李督察,我有一个问题。这几片碎片的发现经过,有完整的记录和见证人吗?具体是在车辆底盘的哪个位置发现的?发现时是否有拍照存档?”
李督察官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郑耀先会问得如此具体:“发现过程自然有记录!是在右后轮内侧挡泥板的缝隙处,由车库巡查人员发现并上报!”
“右后轮内侧挡泥板?”郑耀先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李督察,我的车,昨天下午因为发动机异响,刚在总务处直属的维修班进行过检修和底盘清理。检修记录和当值技工都可以作证。清理过的底盘,隔了一天,就在一个如此显眼的位置,发现了与重大案件相关的证物?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李督察官脸色一变,他显然不知道这个情况。旁边的张督察官眼神一动,立刻追问道:“郑处长,你说的情况属实?有证据吗?”
“检修单副本就在我办公室抽屉里,你们可以去取。当值技工王老五,也可以随时传唤问话。”郑耀先语气笃定。这是他早就预留的后手之一,对于林寒可能进行的物理栽赃,他始终保持高度警惕,重要行程和车辆维护都刻意留下了官方记录。
李督察官一时语塞,脸色变得难看。张督察官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如此,这条证据的发现过程确实存在疑点。车辆勘查暂缓,我们需要先核实郑处长所说的情况,并重新审查证据的发现流程。” 他顺势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也表明了他开始倾向于审慎处理此案。
审查暂时中止,郑耀先被带回审查室。他知道,这只是争取到了一点宝贵的时间。林寒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当天晚上,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通过那名警卫再次传来:技工王老五在今天下班后,遭遇“意外”车祸,重伤昏迷,被送进了医院!检修记录的原件在总务处档案室不翼而飞!
危机再次升级!林寒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直接掐断了郑耀先刚刚建立的防线。
郑耀先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但他没有慌乱,越是绝境,越需要冷静。他想起之前刘铭章通过公文暗示的,关于城南染坊区域需要“特定老旧电子管”的信息。这或许是一条出路!
他必须让外面的人,立刻对染坊区域那个发现“彼岸花”符号和图纸的暗室,采取果断行动!拿到那里的实物证据,尤其是那些图纸残片和代码本,或许能反向证明有人在那里策划阴谋,从而间接洗清他的嫌疑,甚至揪出“彼岸花”的尾巴!
可是,他如何将指令传递出去?审查室的看守明显加强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机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深夜,审查室的灯忽然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整栋大楼似乎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停电了?”门外传来警卫疑惑的声音。
短暂的混乱中,借着窗外微弱的雪光,郑耀先看到一张小纸片从门底缝塞了进来。他迅速捡起,摸黑展开,指尖感受到上面新鲜的墨迹。纸片上只有三个字:“已行动。”
已行动?是针对染坊暗室吗?郑耀先心中既振奋又担忧。振奋的是战友没有放弃他,担忧的是行动是否顺利,会不会是敌人的又一个圈套?
黑暗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电力恢复。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一早,审查尚未开始,大楼里却隐隐传来一阵骚动。郑耀先隐约听到走廊里有人低声议论:“听说了吗?昨晚城南那边出大事了!”
“好像是黑帮火拼,动了枪,死了人!”
“不对,我听说是咱们的人秘密行动,端了个贼窝……”
郑耀先屏息凝神,试图捕捉更多信息。他的心悬了起来。
上午,张督察官和李督家官再次来到审查室,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尤其是李督察,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郑处长,”张督察官率先开口,语气复杂,“关于车辆证据的问题,我们还在核实。不过,现在有另一件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他顿了顿,紧紧盯着郑耀先,“昨天深夜,城南废弃染坊区域发生激烈枪战。现场发现多名死者,并缴获了一批美制炸药、无线电元件,以及一些图纸和代码本。有迹象表明,其中一方可能与我局内部人员有关。你对此事,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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