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4章 都市豪门恋情（五）

裴袃站在衣帽间前，罕见地犹豫该穿什么。手机屏幕亮起，是黎明的消息：别忘了今晚八点，我的派对。带上宋朝。

他回复了一个简短的，然后继续对着衣柜皱眉。最终他选择了一件深蓝色休闲西装，内搭浅灰色衬衫——既不过于正式，又不显得随便。

门铃准时在七点半响起。裴袃开门，宋朝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酒红色的丝质上衣和黑色高腰裤，头发松散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边。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给黎明的礼物，她晃了晃袋子，听说他喜欢威士忌，我从爸爸酒窖里挑了瓶不错的。

裴袃接过袋子，手指不经意擦过宋朝的指尖，一丝微妙的电流窜上手臂。你想得很周到。他说，黎明会高兴坏的。

第一次见你的朋友们，总要留个好印象。宋朝微微一笑，眼睛在走廊灯光下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

车上，裴袃简单介绍了今晚会见到的人：主要是大学同学和几个发小。黎明最闹腾，其他人都还算正常。

紧张吗？宋朝突然问。

裴袃瞥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手指一直在敲方向盘。宋朝指了指他的手，我猜你很少带人参加这种私人聚会。

裴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立即停下了手指。确实没有过。他承认道，但今晚...感觉应该带你去。

宋朝的嘴角微微上扬，转头看向窗外，但裴袃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闪过的喜悦。

黎明的豪宅位于城中最昂贵的地段之一。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谈笑声就扑面而来。裴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而宋朝却显得很放松。

裴袃！黎明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还有美丽的宋朝！欢迎来到我的单身汉洞穴他显然已经喝了几杯，脸颊泛着红晕。

宋朝递上礼物：听说你喜欢威士忌。

黎明接过袋子，取出酒瓶一看，眼睛顿时瞪大：1982年的麦卡伦？！这太贵重了！他激动地拥抱了宋朝，我爱死你了！裴袃，你这未婚妻太棒了！

还不是未婚妻。裴袃纠正道，但黎明已经拉着宋朝往吧台方向走去，向所有人炫耀他的新礼物。

裴袃跟上去，看着宋朝很快被介绍给他的朋友们。令他惊讶的是，宋朝没有丝毫拘谨，她自如地和每个人交谈，聊体育，聊音乐，甚至聊政治，都能接上话。他的大学室友李明悄悄凑过来：哥们，你从哪找到的这宝贝？又漂亮又有脑子，太不公平了！

裴袃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朝的身影，胸口涌起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黎明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威士忌，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们会发展成这样。

发展成什么样？裴袃接过酒杯。

你知道的，黎明做了个手势，商业联姻到...不管现在这是什么。他喝了一大口酒，我认识你二十年，从没见你看谁的眼神像看宋朝那样。

裴袃没有否认，只是抿了一口酒。酒精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她很特别。他最终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派对进行到一半，有人提议玩桌游。宋朝被拉入游戏组，而裴袃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她。在游戏中的宋朝展现出惊人的策略思维，连续赢了三局，引得众人又爱又恨。

你女朋友太厉害了！李明哀嚎道，能不能让她放点水啊？

裴袃走过去，站在宋朝身后，手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不行。他平静地说，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骄傲，她喜欢赢。

宋朝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那一刻，裴袃突然有种想俯身吻她的冲动。他赶紧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

午夜时分，派对逐渐散场。宋朝和裴袃告别黎明，走向停车场。夜风微凉，宋朝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冷吗？裴袃问，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准备披在她肩上。

宋朝摇摇头：只是有点累。你的朋友们很有趣。

他们很喜欢你。裴袃为她打开车门，李明说你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女孩。

真的吗？宋朝坐进车里，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那你怎么评价我的？

裴袃绕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才回答：我说你很特别。

特别？宋朝挑眉，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评价？

就是...裴袃启动车子，思考着措辞，你不同于任何人。聪明但不傲慢，坚强却也温柔，在商业谈判中犀利如刀，在画廊看画时又会为了一幅画落泪...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车内陷入一种舒适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轻响和窗外偶尔闪过的路灯。

裴袃。宋朝突然轻声唤他。

我有点醉了。宋朝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所以如果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可以当作没听见。

裴袃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想说什么？

宋朝没有立即回答。她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拂着脸颊。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不是因为家族联姻认识的，会不会也走到一起？

这个问题让裴袃心跳加速。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会的。

这么肯定？

裴袃简短地回答，但语气坚定。

宋朝笑了，满足地靠回座椅上：那就好。

车停在宋朝的公寓楼下。裴袃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夜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和香水味。两人站在车旁，谁都没有先说再见。

要上去喝杯咖啡吗？宋朝问，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裴袃看着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和微微泛红的脸颊。酒精让他的大脑比平时迟钝，但身体却异常敏感。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缩小，宋朝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下巴。

他听见自己说。

就在他低头，宋朝仰头的瞬间，裴袃的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力。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

裴袃皱眉看了眼屏幕——公司紧急电话。他不得不接听：什么事？

裴总，新加坡那边出问题了。当地政府突然叫停了我们的项目，说有环保问题。助理的声音充满焦急。

我马上回公司。裴袃挂断电话，歉意地看向宋朝，抱歉，我必须去处理。

宋朝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去吧，工作重要。

咖啡...改天？裴袃不确定地问。

宋朝点点头，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注意安全。说完，她转身走向公寓大门，背影挺拔而优雅。

裴袃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回到车上。他摸了摸刚才宋朝整理过的领带，胸口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三天后，裴袃从新加坡回来，带回了解决问题的好消息，但也带回了一身疲惫。刚下飞机，他就接到黎明的电话。

你终于回来了！订婚宴还有一周，冥岚那家伙快把我逼疯了！黎明的声音充满绝望。

裴袃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了？

他否决了所有鲜花方案！说颜色不符合宋朝的喜好！还有菜单改了六遍，座位表调整了十次！那家伙简直是个控制狂魔！黎明抱怨道，但语气中却没有真正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丝裴袃读不懂的情绪。

你们相处得怎么样？裴袃试探性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还行吧。那家伙虽然龟毛，但工作能力确实强。黎明的语气突然变得不自然，总之你快来救我！我们现在在酒店会议室，他说要等你回来做最终决定。

一小时后，裴袃走进酒店会议室，看到黎明和冥岚坐在长桌两端，桌上堆满了样本和图纸。两人看起来都很疲惫，但奇怪的是，气氛并不像裴袃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

你总算来了。冥岚站起身，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裴袃注意到他看着黎明的眼神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黎明则直接跳起来，给了裴袃一个夸张的拥抱：救命恩人！他在裴袃耳边低声说，那家伙三天没合眼了，就为了把请柬上的烫金做到完美。

接下来的几小时，三人一起确认了订婚宴的每一个细节。令裴袃惊讶的是，黎明和冥岚虽然还是会争吵，但明显有了某种默契。当冥岚坚持要用某种特定的兰花时，黎明不再反对，而是想办法调整预算来满足这个要求；而当黎明提议增加一个甜品台时，冥岚也出人意料地妥协了。

你们...相处得不错？会议结束后，裴袃忍不住问道。

冥岚收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黎先生虽然缺乏条理，但有些想法确实...可取。

黎明则咧嘴一笑：看吧，连冰块先生都承认我的才华了！

冥岚白了他一眼，但裴袃敏锐地注意到，那眼神里没有真正的厌恶。

订婚宴当天，一切完美得像个梦境。宴会厅装饰着数以千计的白色兰花和水晶吊饰，柔和的灯光映照在每位宾客的笑脸上。宋朝穿着一袭银灰色的礼服裙，宛如月光下的女神；裴袃则身着黑色定制西装，英俊挺拔。

紧张吗？宋朝小声问，当他们站在宴会厅入口准备入场时。

裴袃轻轻握住她的手：有你在，不紧张。

这句话让宋朝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挽着他的手臂，昂首挺胸地走进会场。

宴会进行得异常顺利。致辞、祝酒、切蛋糕...每一个环节都完美无缺。裴袃发现自己的目光无法从宋朝身上移开——她微笑时眼角的细纹，她举杯时优雅的手势，她听到赞美时微微泛红的脸颊...每一个细节都让他着迷。

跳舞吗？在甜点环节后，裴袃向宋朝伸出手。

乐队适时地奏起一首舒缓的华尔兹。裴袃搂着宋朝的腰，带领她在舞池中旋转。宋朝的舞步轻盈而准确，完美地跟随他的引导。

你跳得很好。裴袃低声说。

宋朝微笑：妈妈教的。她说一个淑女必须会三件事：跳舞、品酒和拒绝不合适的求婚。

那我算合适的求婚者吗？裴袃问，惊讶于自己会开这种玩笑。

宋朝仰头看他，眼睛在灯光下如琥珀般透明：目前为止...还算合格。

他们相视而笑，周围的宾客、灯光、音乐似乎都模糊远去，只剩下彼此。

舞池边，黎明和冥岚并肩站着，各自端着一杯香槟。

他们看起来真配。黎明难得地没有用调侃的语气。

冥岚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的。

黎明侧头看他：终于承认你错了？裴袃对宋朝是真心的。

我保留判断。冥岚抿了一口酒，但眼神软化了些，不过...我确实可能有些偏见。

黎明惊讶地挑眉：哇哦，宋冥岚承认自己可能犯错？我要记下这个历史性时刻！

闭嘴。冥岚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微微上扬。

宴会接近尾声时，裴袃和宋朝站在门口送别宾客。大多数人都离开后，宋朝突然拉住裴袃的手：跟我来。

她带着裴袃溜出宴会厅，来到酒店顶层的露天花园。夜空中繁星点点，城市的灯光在脚下闪烁。

终于安静了。宋朝深吸一口气，一晚上保持微笑，我的脸都快僵了。

裴袃轻笑出声：我也是。

他们并肩站在栏杆前，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宋朝突然转身面对裴袃：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裴袃警觉起来，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我...宋朝刚要开口，裴袃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本想忽略，但看到是父亲的号码，不得不接听。电话那头，裴志远的声音异常急促：马上回公司，东南亚那边出大事了。我已经让司机在酒店后门等你。

裴袃挂断电话，歉意地看向宋朝：我必须...

去吧。宋朝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我们改天再谈。

裴袃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转身离开。他不知道宋朝要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很重要。

而当他匆忙走向电梯时，也没注意到花园另一侧，黎明和冥岚正坐在长椅上，两人的手几乎碰在一起，在星光下构成了一幅静谧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