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20章 名为青春的爱恋（八）

期中考试后的周末，黎明独自在房间整理复习资料。书桌上堆满了各科笔记和试卷，他正按照科目和日期仔细分类。窗外的雨轻轻敲打着玻璃，为这个安静的下午增添了一丝韵律。

拿起数学笔记本时，一张折叠的纸片从中滑落。黎明展开它，发现是自己上周写的一篇日记——那天从医院回来后，他情绪波动太大，不得不借助文字来梳理思绪。

「4月15日，晴。

今天看到冥岚手机里我的照片，一千多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要拍这些？

更让我困惑的是自己的反应。看到那些照片时，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是要冲出胸膛。我明明应该觉得被冒犯了才对...

张瑶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喜欢是什么感觉？是想到他会心跳加速吗？是注意到他所有小习惯吗？是即使冷战也忍不住关心他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能...真的喜欢上冥岚了。」

读着这些文字，黎明的耳尖开始发烫。他当时情绪太过激动，写完后随手夹在数学笔记本里就忘了。现在重读，那些**的情感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他差点把纸扔出去。

黎明？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冥岚来找你了。

什...什么？黎明手忙脚乱地把日记塞回笔记本，让、让他在客厅等我！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冥岚为什么会突然来访？自从那晚在公交车上未完成的对话后，他们虽然恢复了日常交流，但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快速整理好桌面，黎明拿起为冥岚准备的复习资料——包括那本夹着日记的数学笔记本。走出房间前，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带着整套资料下了楼。

客厅里，冥岚正和黎明的妈妈聊天，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直笑。看到黎明下楼，他眼睛一亮：学霸！

你怎么来了？黎明把资料递给他，这是你要借的笔记。

冥岚接过那叠资料，随手翻了翻：明天不是有小测验吗？有个知识点不太明白，想请你讲解一下。

黎明妈妈适时地站起身：我去准备些点心，你们学习吧。

等妈妈离开后，黎明才小声问：哪个知识点？

冥岚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其实我都会了，就是想见你。

这句直白的话让黎明的脸地红了。他推了推眼镜掩饰慌乱：无聊。

真的。冥岚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我...想跟你谈谈。关于那天你看到的照片...

黎明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个话题，尤其是刚刚重读了那篇日记后。

不用解释。他打断冥岚，我理解，就是...粉丝收藏偶像照片那种？

冥岚的表情变得古怪：粉丝？偶像？他摇摇头，不是那样的，黎明。我...

点心来了！黎明的妈妈端着水果和饼干回到客厅，打断了冥岚的话。两人只好暂时搁置话题，假装专心学习。

冥岚离开时，雨已经停了。夕阳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金色的光影。

周一见。冥岚在门口挥了挥那叠资料，谢谢你的笔记。

黎明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他转身回到房间，突然意识到什么，全身血液瞬间凝固——那篇日记！还夹在给冥岚的笔记本里！

他抓起手机想打电话，又放下了。也许...冥岚不会发现？那本笔记很厚，日记只夹在中间某一页...

整个周末，黎明都处于焦虑状态。他几次想联系冥岚要回笔记，又怕反而提醒对方去翻看。最终，他决定听天由命——如果冥岚看到了，那...那就是天意。

周一早上，黎明比平时早到学校。教室里空无一人，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自己的座位上——那里放着一个熟悉的笔记本，正是他借给冥岚的那本。

他快步走过去，翻开笔记本。日记还在原处，但下面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我也喜欢你，学霸。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岚」

黎明的手开始发抖，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蝴蝶在胸腔里扑腾。他反复读着这行字，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喜欢我的笔记吗？

冥岚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黎明差点跳起来。他转身，看到冥岚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你...你看了？黎明的声音细如蚊呐。

冥岚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不仅看了，还读了好几遍。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特别是最后那部分。

黎明的脸烧得厉害，几乎不敢抬头。冥岚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我...我不知道...黎明语无伦次，那些照片...我以为只是...

只是什么？冥岚挑眉，粉丝行为？他轻笑一声，学霸，我拍那些照片是因为...每次看到你专注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记录下来。你认真学习的样子，喂猫时温柔的样子，甚至和我吵架时生气的样子...都让我着迷。

这番直白的告白让黎明的心脏几乎停跳。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冥岚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确定：除非...你改变主意了？因为林小雨...

没有！黎明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急切而脸红，我是说...我没有改变主意。

冥岚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他向前一步，缩短了最后一点距离：那我可以...?

他的目光落在黎明的唇上，意图明显。黎明屏住呼吸，微微点头。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教室门被猛地推开：岚哥！教练找...

王浩的声音戛然而止。冥岚和黎明迅速分开，但为时已晚——王浩已经看到了他们近在咫尺的脸和暧昧的姿势。

我...什么也没看见！王浩转身就要溜。

站住。冥岚叫住他，声音异常平静，你看到了也没什么。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说。

王浩转过身，眼睛瞪得像铜铃：所以...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

冥岚看了黎明一眼，得到默许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真的。满意了？

王浩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坏笑：我就知道！从你看学霸的眼神就猜到了！他凑近冥岚，压低声音，需要我帮忙散布消息吗？保证让那些打学霸主意的女生死心...

冥岚踹了他一脚：滚去训练！

王浩大笑着跑开了，临走时还冲黎明眨了眨眼。教室里重新恢复安静，暧昧的气氛却被打破了。

抱歉。冥岚挠挠头，我该先征求你的意见再...

没关系。黎明小声说，迟早要被人知道的。

冥岚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怕那些闲言碎语了？

黎明摇摇头，鼓起勇气握住冥岚的手：比起那些...我更怕错过你。

冥岚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他轻轻捏了捏黎明的手指：学霸居然会说情话了？我要记入史册。

闭嘴。黎明红着脸抽回手，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陆续进入教室。王浩显然已经履行了散布消息的承诺，因为几乎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窃窃私语不断。

冥岚一如既往地嚣张，甚至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黎明递纸条、借橡皮，每次接触都刻意延长几秒，引来一阵阵起哄。黎明则红着脸假装专心听课，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午休时，他们照例去小花园喂猫。橘猫已经长大不少，亲昵地蹭着两人的裤腿。冥岚趁黎明弯腰放猫粮时，突然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黎明惊得差点打翻食盒，你...有人看见怎么办？

冥岚满不在乎地耸肩：让他们看呗。他蹲下身，挠着橘猫的下巴，对吧，小橘？爸爸亲妈妈一下怎么了？

谁是你妈妈！黎明踹了他一脚，却忍不住笑了。

冥岚大笑起来，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线条。黎明不自觉地看呆了——这个耀眼的少年，现在是他的人了。

下午的体育课，冥岚作为体育委员带队热身。往常他会一视同仁，今天却格外黎明，纠正动作时手总是不老实地多停留几秒。

岚哥，我动作标准吗？王浩故意做作地问，引来一阵哄笑。

冥岚踹了他一脚：滚蛋。

黎明羞得耳根通红，但心里却泛起一阵甜蜜。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明明害羞得要死，却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放学后，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冥岚坚持要送黎明到家，尽管两家方向相反。

高考只剩两个月了。黎明突然说，你有什么打算？

冥岚的脚步顿了一下：北体大。教练已经帮我联系了，只要文化课达标就能特招。他看向黎明，你呢？

清华或者北大。黎明轻声回答，保送名单下个月公布。

冥岚沉默了。北京和上海，相隔一千多公里。这个现实问题像一块石头，压在两人心头。

异地恋...很辛苦的。冥岚最终开口，声音有些哑。

黎明握紧书包带：

但我可以经常去北京看你。冥岚突然振奋起来，高铁只要四个半小时！比赛、假期...我们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黎明转头看他，发现冥岚的眼睛依然明亮，充满希望。这个乐观的态度感染了他，胸口的石头似乎轻了不少。

他点点头，我们...会想办法的。

冥岚咧嘴一笑，握住黎明的手：学霸也有不擅长的事啊。放心，我会好好你的。

这个双关语让黎明红了脸，但这次他没有挣脱。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像所有校园情侣一样，既想昭告天下又怕太过张扬。冥岚的越来越大胆——在食堂不小心用错黎明的吸管，在图书馆假装找书时偷亲他的脸颊，甚至当着全班的面宣称学霸的笔记只有我能借。

而黎明则学会了反击——在冥岚训练时路过送水，在他打游戏时发消息提醒作业，甚至偶尔会主动牵他的手。每次这些小动作都会引来同学们的起哄，但他们已经不再在意了。

五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高三全年级在补课。突然，整个教学楼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有人惊呼。

教室里瞬间嘈杂起来。黑暗中，黎明感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温暖而有力。是冥岚。

别怕。冥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在。

黎明并不怕黑，但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暖。他回握住冥岚的手，十指相扣。

高考后...冥岚突然低声说，我有话想当面对你说。

什么话？

现在不能说。冥岚轻笑一声，太正式了，需要仪式感。

黎明好奇极了，但冥岚死活不肯透露。就在这时，电力恢复，教室重新亮了起来。他们不得不松开手，但那个未完成的对话像一粒种子，埋在黎明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随着高考临近，他们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冥岚要备战体育特招考试，黎明则埋头于各种模拟测试。但每天放学后，他们还是会抽出一小时，有时在图书馆一起学习，有时只是单纯地散步聊天。

你最近黑眼圈又重了。一天散步时，冥岚皱眉道，又熬夜？

黎明摇摇头：只是睡得不太好。

实际上，他每晚都在想冥岚说的高考后有话要说。是告白吗？他们已经算是在一起了，还需要什么正式告白？还是...别的什么？

冥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别想太多，专心备考。等高考结束，一切都会明朗的。

这个模糊的回答反而让黎明更加好奇。但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冥岚都守口如瓶，只是神秘地笑着：耐心点，学霸。

六月初，保送名单公布，黎明如愿获得了清华的保送资格。冥岚的特招考试也顺利通过，只要高考达到最低分数线就能被录取。

看来我们的异地恋已成定局了。冥岚半开玩笑地说，但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黎明握紧他的手：四小时高铁而已。周末我回来看你。

说好了。冥岚突然严肃起来，不许反悔。

不反悔。黎明认真地承诺。

高考前最后一周，学校放假让学生自主复习。冥岚每天都来黎明家一起学习，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聊天或发呆。

我爸妈下周回来。一天下午，黎明突然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冥岚放下笔：担心他们反对？

黎明点点头。他的父母虽然开明，但能否接受儿子和一个男生谈恋爱，还是个未知数。

别想太多。冥岚握住他的手，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这个让黎明心头一暖。他回握住冥岚的手，点了点头。

高考前两天，他们决定放松一下，去看了场电影。昏暗的影院里，冥岚悄悄握住黎明的手，直到散场都没松开。

明天好好休息。分别时，冥岚叮嘱道，别看书了，养精蓄锐。

黎明点点头：你也是。

冥岚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加油，学霸。考完见。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黎明呆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冥岚已经走远了，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挺拔。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薄荷的味道。

高考，这个他们为之准备了十二年的考试，终于要来了。而考完后等待他们的，不仅是自由的暑假，还有冥岚那个神秘的重要的话。

黎明望着冥岚远去的方向，心跳加速。无论那是什么，他已经准备好面对了——和冥岚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