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15章 山海异闻（四）

我是守秘人的记录者。徐福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负责保管所有关于《山海经》世界的知识。你祖父是外勤，冥岚是守护者，各司其职。

提到冥岚，黎明急忙问：他会有危险吗？

白泽？徐福啜了口茶，那点杂鱼伤不了他。不过烛龙这次出动了大批人手，他可能要费些功夫。

老人起身走到一个抽屉前，取出一卷绷带和一瓶药膏：先把伤口处理了，再谈正事。

黎明喝下那杯苦得让人皱眉的茶，几分钟后肩膀的灼痛感果然减轻了。他脱下衬衫，让徐福帮忙上药。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冰凉刺骨，随后变成舒适的温热。

赤练不是普通人吧？黎明龇牙咧嘴地问。

徐福熟练地包扎着伤口：烛龙的核心成员都融合了《山海经》生物的特性。赤练融合的是之力，所以鞭法如毒蛇吐信。

包扎完毕，徐福从另一个抽屉取出一本厚重的皮面书，放在黎明面前：先看看这个。

书封上用金线绣着守秘录三个字。翻开第一页，是一幅精细的《山海经》世界地图，与黎明手中玉片上的图案相似，但更完整。

这是根据历代守秘人探索绘制的，徐福解释道，标出了所有已知的灵气节点和异兽栖息地。

黎明快速翻阅，看到许多熟悉的名称——文文兽、当康、狌狌...还有更多闻所未闻的生物。每种都有详细记录和手绘图。

我祖父...也是守秘人？黎明指向一页上熟悉的笔迹注释。

徐福点头：黎家世代都是守秘人中的佼佼者。你祖父尤其出色，发现了多个新节点。他顿了顿，直到两年前那场意外...

意外？黎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措辞，不是自然死亡？

徐福的表情变得复杂：表面上是心脏病发作，但我们怀疑是烛龙下的手。你祖父当时已经接近某个重大发现。

黎明想起实验室里中断的笔记，胸口一阵发紧：什么发现？

徐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黎明带来的竹简：你注意到这段注释了吗？白泽现，劫数起，唯血脉可持钥启封

黎明点头：冥岚说这是计划的关键。

你祖父相信，黎家血脉特殊，能与《山海图》产生共鸣。徐福的眼睛亮得惊人，如果三十六片玉片集齐，由黎家血脉激活，可以永久封印两个世界的通道，而非烛龙所想的开启。

黎明盯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能看出所谓的特殊血脉这太荒谬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徐福轻笑一声：普通人可不会被白泽亲自保护，也不会被烛龙全力追捕。他站起身，走到房间一角，按下一个隐蔽按钮。

地板滑开，露出一个暗格。徐福从中取出一个青铜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匣子表面刻满了与玉片上相似的符文。

这是你祖父留下的，徐福说，只有黎家血脉能打开。

黎明迟疑地伸手触碰匣子。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蓝光，匣盖发出的轻响，自动开启。

里面是一本皮质笔记本和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透明晶体。黎明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祖父的笔迹：

明儿，若你看到这些，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黎家血脉确实特殊，是上古时期守护者与白泽立约者的后裔。你的dNA中含有与《山海图》共鸣的标记...

笔记详细记录了祖父的研究，他认为《山海经》世界与现实世界原本相连，后因某种灾难被分隔。三十六片《山海图》既是地图也是封印，而黎家血脉是激活封印的。

这晶体是什么？黎明拿起那块透明石头，对着灯光观察。石头内部似乎有液体流动，变幻出各种颜色。

灵气结晶，徐福声音中带着敬畏，你祖父从某个节点核心取出的纯净能量。只有黎家血脉能安全接触，普通人碰了会立刻被同化为晶体。

黎明差点失手掉落石头：祖父把这危险东西留给我？

为了测试你的血脉。徐福指向笔记最后一页，看这里。

黎明翻到最后，看到一段实验记录：

成功提取节点灵气并结晶化。测试表明，只有明儿的血样能稳定储存灵气而不产生排斥反应。结论：黎家血脉确实是激活《山海图》的关键。必须保护好明儿，直到白泽现世，计划开始——

记录在这里中断，日期正是祖父去世前两天。

黎明合上笔记，心绪翻腾。他从小就知道祖父是个不寻常的学者，经常离家数月去偏远地区考察，但从未想过背后竟有如此惊人的秘密。

所以烛龙想抓我，是因为我的血能帮他们激活《山海图》？

徐福点头：他们不知道具体方法，但知道黎家血脉是关键。这也是白泽——冥岚——接近你的原因之一。

之一？还有别的原因？

徐福刚要回答，书店前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老人脸色一变，迅速合上青铜匣子塞回暗格。

烛龙找到这里了，他压低声音，比预计的快。

又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震动起来。徐福快速从墙上取下一把古剑，动作敏捷得不像老人。

拿着这个，他将一块玉佩塞给黎明，能暂时屏蔽玉片的灵气波动。从后门走，去城北的青山观找玄真道长。

那你呢？黎明握紧玉佩。

徐福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守着书店两百年了，还没人能在这里撒野。他推开通往另一条通道的暗门，快走！记住，别相信任何自称守秘人的人，除了玄真。

黎明刚踏入通道，前厅的门就被撞开了。他最后回头一瞥，看到徐福持剑而立，白发无风自动，周身泛起淡淡青光。

通道门在身后关闭，黎明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通道向下延伸，墙壁潮湿冰冷。他掏出手机照明，发现这是一条古老的石砌隧道，墙上刻着与玉片相似的符文。

走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亮光。黎明加快脚步，来到一个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是一口古井，井沿刻着二字。

通幽井？黎明想起《山海经》中的记载，这不是传说中连接阴阳两界的...

没错，正是通幽井的仿制品。一个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黎明猛地转身，看到冥岚从墙边走出。他的衣服有些破损，金丝眼镜不见了，左臂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眼中的金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冥岚！你怎么——

冥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徐福给你指了去哪的路？

城北青山观，找玄真道长。黎明回答，随即警惕起来，等等，你怎么知道徐福让我去哪？

冥岚笑了：因为那是我安排的备用计划。他走近黎明，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过现在，我们得先甩掉追兵。

石室另一侧的墙壁突然爆炸开来，碎石飞溅。烟尘中，赤练手持长鞭缓步走入，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

跑不掉的，白泽大人。她冷笑道，这次我们出动了三位堂主，足以拖住你。

冥岚将黎明护在身后：三位堂主？烛龙还真看得起我。

赤练一挥手，黑衣人分散开来包围两人。黎明注意到其中三人气质特殊——一个壮如铁塔的巨汉，一个瘦如竹竿的高个，还有一个侏儒般的小个子。

铁背、长右、朱厌，冥岚一一指出三人，融合了《山海经》同名异兽的特性。烛龙为了抓黎明，连你们三个老家伙都出动了。

铁背巨汉捶打胸膛，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响：白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战斗在狭小的石室中爆发。冥岚的折扇展开，化作一道银光屏障挡下最先袭来的攻击。赤练的长鞭如毒蛇吐信，在空中留下红色轨迹。

跳进井里！冥岚对黎明喊道，同时抛出一把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火鸟扑向敌人。

什么？黎明看向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那不是通往——

相信我！冥岚格开铁背巨汉的一拳，反手一扇击中对方胸口，巨汉踉跄后退，数到三就跳！

黎明咬牙点头。冥岚开始倒数：三、二——

字刚落，冥岚突然转身抱住黎明，一起跃入井中。赤练的鞭子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抽在井沿上，碎石飞溅。

下坠的感觉持续了远比预期长的时间。井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充满了流动的彩色光晕，像是沉入了一片极光之中。冥岚紧紧抱着黎明，在他耳边说：

别怕，这是空间通道。

突然，下坠停止了。两人悬浮在光流中，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化。

这是哪里？黎明问道，声音在奇异的空间里产生回音。

通幽井连接的空间夹层，冥岚解释，位于两个世界之间。我们暂时安全，但——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整个通道摇晃起来，彩色光流变得紊乱。

他们在攻击入口！冥岚皱眉，抓紧我，我们要加速了！

两人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光流中穿行。周围的色彩逐渐融合成一片白光，刺得黎明睁不开眼。当光芒终于减弱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森林中。

树木高耸入云，树干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叶子却是半透明的，像是由水晶雕刻而成。天空挂着两个太阳，一个金黄，一个淡蓝。空气中飘荡着甜腻的花香，混合着某种矿物质的气息。

这是...《山海经》世界？黎明惊讶地环顾四周。

冥岚点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确切地说，是东部山川的边缘地带。我们运气不错，落在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他检查了一下黎明的伤势，确认无碍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药丸：吃下去，能适应这里的灵气浓度。

黎明吞下药丸，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呼吸变得轻松起来。他这才注意到，冥岚在这里看起来更加...生动。他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眼中的金色更加明亮，整个人像是被柔和的光晕包围着。

你在这里...不一样了。黎明说。

冥岚微笑：这是我的故乡，虽然只是边缘地带。他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那边就是钟山，烛龙想唤醒的那位就沉睡在那里。

黎明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检查怀中：玉片和竹简还在！

很好，冥岚松了口气，现在我们需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树林深处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什么大型生物在移动。冥岚迅速将黎明拉到一棵大树后，压低声音：

别出声，有东西靠近了。

沙沙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呼吸。黎明从树缝中窥视，看到一只形似老虎却长着牛尾的生物正在嗅探地面。它有三只眼睛，额头上那只竖瞳不断转动，扫视四周。

冥岚耳语道，凶兽，喜欢吃人。

彘突然抬头，三只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们藏身的大树。它低吼一声，缓缓逼近。

冥岚叹了口气：看来躲不掉了。他递给黎明一把匕首，用这个防身，刀刃上涂了能伤异兽的药。

彘猛地扑来，冥岚闪身迎上，折扇与利爪相碰，火花四溅。黎明紧握匕首，寻找机会帮忙。彘的攻势凶猛，但冥岚身法灵动，总能及时避开。

突然，彘的尾巴如鞭子般抽来，正中冥岚后背，将他击倒在地。怪兽转身扑向倒地的冥岚，血盆大口张开——

黎明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将匕首刺入彘的后腿。怪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转身攻向黎明。冥岚趁机跃起，折扇划过一道银光，精准地切入彘的咽喉。

巨兽轰然倒地，抽搐几下后不动了。冥岚拉起黎明：没事吧？

黎明摇头，心跳如鼓：我们得赶快离开，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

冥岚点头，正要说话，树林中突然传来掌声。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面容隐藏在兜帽下。

精彩，真是精彩，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白泽大人身手不减当年啊。

冥岚立刻挡在黎明前面：烛阴！你亲自出马了？

男子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如尸的脸，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为了黎家血脉和《山海图》残片，值得我跑一趟。

黎明感到一阵刺骨寒意。这个被称为烛阴的男子周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光是看着他就有种窒息感。

烛龙的首领...冥岚的声音紧绷，没想到你已经能自由进出两界了。

烛阴微笑，露出鲨鱼般的尖牙：多亏了你保护的这孩子祖父的研究。他看向黎明，黎青山没告诉你吗？他的实验帮我们突破了界限。

黎明震惊地看向冥岚：什么意思？我祖父帮了他们？

冥岚摇头：别听他胡说。你祖父是被他们害死的。

烛阴大笑起来，笑声像是玻璃碎裂：白泽，你还在隐瞒真相？他转向黎明，孩子，你祖父确实是我们的人，直到他发现我们的真实目的...